当下两人收拾起茶棚,清理出一块干净干燥的地方来,可以半躺着进行休息。

    此时,先前点燃起来的两根闻不得鸡鸣香已燃尽,熄灭。

    在笔架山巅休息,陈剑臣小心谨慎,取出文房四宝,叫席方平打起火折子,他连写了三幅蕴含正气的字出来,正是“镇”、“定”、“逐”三个字。

    正式立言之后,陈剑臣还发现一个规律,就是自己写的蕴含正气的字,不能乱写一通。随便胡写的话,比如写什么“狗屎”、“之乎者也”之类的没有一定相对意义的字词,那么不管如何发力,字里行间蕴含的正气都不会多,效果大打折扣。

    对此他自有理解:立言立言,并不是什么言都能立起来的。这道理就像古人所写的文章诗词,如果为糟糠,早就会被时间淘汰;能流传千古,传诵古今的,都是精警之言,才能经得起考验,立言而不朽。

    又比如释家的“言出法随”,道理也有相通之处,不是随便说什么闲话就能表现出法则来,而是有着严格的规定字眼。

    故而,陈剑臣笔下生正气,最喜欢也用得最顺手的,便是“镇”、“定”二字。

    看见三幅大字,虽然因为环境的问题,写得并不算很好,但是其中真意淋漓,韵味十足,却足以掩盖住字法上的不足,席方平由衷叹道:“好字,真是好字。”他也是秀才,对于书法自有研究,见到别人写出的字好,登时就见猎心喜,很容易就沉浸了进去。

    陈剑臣一笑,随即把三幅字贴在周边可以张贴的地方上。

    席方平大感好奇:“陈兄,这是为何?”

    陈剑臣道:“防患于未然也。”

    席方平一愣:防患?写三幅字就能防患?防什么患?这又是什么道理?

    诸多疑问大大的,缭绕不散,不过他见到陈剑臣并没有多作解释的准备,便识趣地闭口不问,反正在阴司笔架山时,陈剑臣的表现足以惊世骇俗了,他的本事手段层出不穷,自己只要跟着他走就好。各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打听秘密不但不礼貌,而且容易招惹忌讳。

    做好一切,两人开始闭眼休息。

    风雨漓漓,席方平情绪飘曳,久久难以平息,无法入睡。他不过是一个安分的读书人而已,就想本本分分地赚钱进学,奉养父亲,使他老有所依,不料飞来横祸,只为了一件陈年旧事,父亲就横遭毒手。

    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席方平顿时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声似乎小了,似乎远了,他眼皮越来越重,终于陷入了梦乡——嗖,梦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儿,一张面目红堂堂的,不就是那笔架山山神吗?

    山神手一挥,就地出现一座铁栏栅架设的牢房,牢房檐下卧着一人,白发苍苍,父亲,那是父亲!

    席方平扑身上去,见到父亲身穿白色囚衣,浑身血迹斑斑,状甚凄苦,席父举目见子,潸然流涕:“方平我儿,鬼差凶残,日夜搒掠,为父胫股摧残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