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看清了那双手。

    男人的手紫红紫红的,肿的厉害,初一看觉得那不是一双手,反倒像一双被毒蜂蛰过的熊掌。不止手背,就连手指都肿起来,无法舒展。薄薄的皮肤似要被撑破,就像晶莹剔透的葡萄皮儿里包裹着立刻就要撑破葡萄皮儿而出的果肉。

    “把手伸出来。”吉祥将掌柜带过来的脉枕放在小桌上,男人默默将手腕放上去。

    “现在你感觉手有什么不适?”吉祥问。

    “手疼,痒,还涨。”男人声音不高不低,问一句说一句。

    吉祥收回把脉的手,轻轻翻看男人的手背和手心,双手手背都有几处溃疡的地方,应该是受过外伤不自知。

    “掌柜,你上次来就是这样吗?”吉祥问药铺掌柜。

    “我三天前来,当时手也是又红又肿,贵人也说痒和疼。不过,当时肿的并不厉害。当时手背上的几处伤看得很明显,似是被蚊虫蛰咬过。当时我把脉,见贵人脉象平稳有力,觉得就是蚊虫叮咬引起的,应该无大碍,就给开了几副消炎止痒的药。”谁知道会这样呢。要么咋说贵人们都难伺候呢。掌柜暗暗在心里嘀咕。

    吉祥又问坐在面前的男人,“你从哪里来?”

    “放肆!怎么跟我们公子说话呢?”一名站在男人身后的随从立刻翻脸,“我们公子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哪里是尔等能询问探听的?要你诊病,你诊病就好。你有什么资格打听我们公子的行踪?”

    吉祥把脉枕一拍,柳眉倒立,美目圆睁,扬高声音表达她的不满,“我是大夫,望闻问切是我的职责。你以为你们很高贵,很神秘,很了不起,很拽?那为何找我来?既然你们这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们可以找皇宫里的御医给你们诊断呐!我们市井小民入不了你的眼,恕不奉陪,另请高明吧!”

    吉祥站起来,拿起脉枕,喊“掌柜的,咱走!”

    “当啷啷”几声,清脆的金属声音,屋里的几个随从全都拔剑相向。

    掌柜顿时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差点尿了裤子,他躲到吉祥身后,轻轻扯着吉祥的袖口,“小兄弟,难道咱要死在这里吗?我可不想死啊!”掌柜都快哭了。

    “你以为你能走出去?”坐在桌前的男人缓缓开口,他把双手举到眼前,像是欣赏什么有趣的玩意,看也不看吉祥,好似他那面目全非的双手有多么吸引人似的,“你们也能出去,只不过是站着进来的,躺着出去!”

    吉祥冷笑,她转身重新站到男人面前,个子小却不输气势,“我虽年纪小,也不是被吓大的。既然你有把活人变成死人的本事,你把你自己这双面临截肢的双手医治好了呀!是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坦坦荡荡,为难我们市井小民算什么本事?”

    这回,吉祥还不着急走了呢,她重新坐回椅子中,笑颜盈盈看着男人,“我告诉你哦,你这双手,还有两天时间,如果医治不好就要截肢啦。知道截肢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从手腕处齐刷刷砍掉!”吉祥举起手做出一个砍掉的动作。

    “砍手的滋味可比你现在又痛又痒更痛苦。你现在每天晚上一定是无法入睡吧?晚上手痒得心难耐,恨不得拿一把铁刷子刷手,以缓解那种奇痒的感觉?我告诉你,当你手截肢之后,你会疼,每晚都疼,疼得恨不得想死掉!”

    “你考虑一下,是现在就把我们两人砍头?还是你让我们看你砍掉双手后,再砍我们的头?”吉祥见眼前这男人抿着唇不说话,跟面瘫似的,也看不出他眼里任何情绪,不禁越发生气。心里暗想,我让你端着,我看你端到什么时候!

    正在屋里气氛紧张一点既燃的时候,屋外传来通报声,“公子,徐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