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知道那是当年,”苏煌旦讥诮地笑了一声,“那重明受伤后,都多久没出来了,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呢!再说那柯绍,莫渡死后他不就每天醉生梦死,不问世事了么?其余人死的死,废的废,年轻一辈也没人,也就是您老念旧,才心存忌惮。”

    卧室的大门霍然而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出来。“齐王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看你,简直轻狂得没边了!”

    他挥动拐杖,重重地打在孙子身上。

    苏煌旦硬生生受了,却不忿地说:“莫渡怎么了?我还叫不得了?我偏要说他蚍蜉撼树,妄图抗天,活该没有好下场!若是您当年没有追随他,或是早点投向陶掌门,不跟着那李春风厮混,我们一家岂能有今日!”

    “你这是在怪老夫了。”老者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他名叫苏敛流,是当年齐国的第一炼丹师。那时他被分在左将军李春风处,这李春风年轻有为,正是被莫渡看好的下一任君主人选。自然,也与陶大斌结下了梁子。

    天罚之战,莫渡在战场中暴毙而亡。陶大斌迅速地反应过来,指责李春风勾结仙界,并以“叛国弑君”的罪名,率众将其诛杀。

    当然,最后升仙的人其实是陶大斌。正所谓成王败寇,李春风当年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可考了。

    作为李春风麾下官衔最高者,苏敛流审时度势,没有站到主将那边,而是迅速投降了。

    陶大斌千金买马骨,自然不能杀他,反而要将他竖为榜样,好吃好喝地供着。

    可实际上,苏敛流过了五十年被监视的生活,直到他年老体衰,上表乞骸骨归葬故里,陶大斌见他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才准许他告老还乡。

    于是苏敛流带着孙子回到了偏僻的大西北,儿子却仍留在其门总堂为质。但这苏煌旦偏偏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承荫当上了支舵主还不够,时时刻刻都想着往上爬。

    爬不上去,他便对自己的出身抱有诸多怨念,不敢怪祖父,就一股脑怪到莫渡头上。每天吃饭睡觉骂莫渡已成为了他的日常。

    苏敛流见孙子如此执着,心知若是执意锁住他的修为,他要么抑郁成疾,要么越发偏激,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摇了摇头,苏敛流只得仰天长叹道:“劫数啊,劫数。一报还一报,也合该我苏家命中有此劫。”

    那双布满了皱纹的深陷双眼浮现出彷徨,许久才做出决断:“从今日起,你有三戒,一戒杀生,二戒狂妄,三戒冲动偏执。如此两年,若你一戒未犯,走正道,行善事,老夫自会解开你的修为禁制。”

    苏煌旦见事情有了转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信誓旦旦地向祖父做出保证,定会戒骄戒躁,日行一善,争做一名五好修士。

    苏敛流疲惫地闭上双眼,事到如今,他只有借这“三戒”磨一磨这孩子的性子了。希望真的能够奏效。

    这抱朴守拙丹,乃是五十多年前他和弟子一同制作的药物,除了他二人外,当世无人知晓配方。

    按照他们原本的想法,是想研发出一种能使人经脉更畅通的灵丹,不料阴差阳错,竟发现了一种药性完全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