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的喉结上下一滚。

    “师兄?”

    裴黎抬头瞪他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他神色猝然一变,站起身推着宁泽肩膀,直接把他搡到床上。

    宁泽仰面倒在床上,错愕地看着他。眼神迷茫懵懂中,又夹杂着一丝希冀。裴黎在他面前褪下湿透的长衣长裤,拧出头发上的雨水,在浑然一片黑暗的视线里摸索着床畔钻入被子里,顺手又把宁泽按了下来。

    “师兄,你这是?”他肌肤湿凉,贴着宁泽,冰得师弟一边嘶嘶浅吸凉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发问。

    裴黎压低声音:“少废话,待会儿记得说我一直在你这儿。”

    话音刚落,房门被猛地推开。问心鹤大步跨入,前行不过两步,一把泛寒青色的剑刃嗡鸣着呼啸而来,紧贴着他靴尖插入地面。

    黑暗中的微光里,床头坐起一个人,披散着发,语气很不好:“檀删精舍的人,闯入我房间也不给个理由吗?”

    问心鹤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冷哼一声,垂在身侧的手掌一翻,悍然轰出一击。灵气如洪涛澎湃,四周帷幕狂舞,门窗砰然大开,暴雨倒灌涌入,屋内寒意肆虐。插在他脚前一寸的焚心却没有丝毫被移动的样子,纹丝不动地稳固在原地,仿佛是无声又轻蔑的嘲笑。一面淡青色的结界展开,牢牢阻碍着问心鹤的步伐。

    问心鹤脸色先黑再沉,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一向充当调剂作用的普惠和尚连忙周旋着插入二者中间,语气平和地打哈哈:“宁少爷,我师弟性子直脾气暴,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毕竟我们两家也是有点渊源的不是?”

    普惠又叹了口气:“其实吧,是他朋友出事了。你也见过的,就戴面具那个。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一具尸体,心鹤担心他朋友的安危,这才出手急躁了点。”

    “好笑,这和你们闯入我房间有什么关系?我既没见过你朋友,更是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安睡,和什么尸体扯不上半点关系。”

    普惠和尚‘恍然’道:“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再去问问别人有没有看见他朋友,多有打扰,这就告辞。”言罢,便扯扯问心鹤袖子,暗示他退了。

    黑暗中,忽然刺出一道剑光。一道雪亮中甚至晕染着晚霞般的赤红色剑光,就像落日即将沉入海水下最后绽放的那抹余晖,炫目且灼热,仿佛要燃烧天穹。

    灵剑·伏诛!

    普惠和尚大惊失色,这破孩子咋的还使上本命灵剑了呢,和人家宁泽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宁泽眉梢动了动,却未见多少异色,看起来对这颇有威慑力的一剑不以为然。嘴唇翕动片刻,似乎在默念催动焚心的法咒。肩膀上忽然攀上来一只葱白如玉的手,粗鲁又维护地把他往身后一拨。

    裴黎跪坐在床上,二指并拢,定定点在伏诛剑尖前。虽然他讨厌师弟,但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他,这有关师门脸面问题。尽管这个‘外人’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

    宁泽根本无惧这一攻击,然而被裴黎护住,像是死里逃生似的,黏黏糊糊搂住那一截柔韧的瘦腰撒娇:“师兄~”

    普惠和尚震惊了:“你师兄?!灵隐真人首徒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