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一怔,“这和咱家有什么关系?”

    阮程两家虽是世交,可是也有好几年不曾走动了,长亭侯府自从老侯爷仙去之后,日渐落魄,如今也不过勉力支撑而已,至于平国公府,光那个病恹恹的世子就够夫妻俩焦头烂额了,哪有闲情同亲朋故旧走动。

    怎么好端端的竟说起亲事来?

    阮行止埋怨夫人迟钝,“你忘了,这还是老太爷在世时定下的。”

    崔氏的脸色渐渐白了,“不过是孩童儿戏,岂可当真?”

    固然她很同情程家的遭遇,统共一个独子,还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若是要请医问药,她会很乐意帮忙,可是要她将女儿嫁进那样的门庭,却万万不能!

    崔氏急急抓着丈夫的胳膊,“老爷,您快回了他!”

    阮行止叹道:“难呀!君子信而立,当初两家虽未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可那是在老太爷的寿诞上说的,多少朝中同僚都记着呢,如今咱们矢口否认,遭人耻笑不说,设若程家进宫讨了圣旨,你我又岂能有反对的机会?”

    崔氏喃喃道:“那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如今家中适龄的女儿就两个,林红太小,林芳早已许了人家,剩下的,絮儿长在她膝下多年,春儿又是刚回来,无论哪个崔氏都不舍得,况且,那位世子爷秉性如何尚未可知,人却是半个残废,这不明摆着往火坑里送么?

    阮行止望着落泪的妻子,唯有软语相劝,心里却已然拿定主意——这门亲非做不可,不单是为了捍卫老太爷的名誉,遵守承诺,也因为他仕途上正需一道助力。

    他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待得够久了,倘能得平国公拉他一把,就算不能往上升,好歹调到户部任个肥缺,牺牲个把女儿算得什么呢?

    再说,这也算不得牺牲,他一个没落侯府,能高攀上当今肱股之臣,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至于该嫁哪一个,这个他还没想好——絮儿才貌双全,论起来当然合适,不过她那边正和大皇子打得火热,倘若另许了人家,恐怕会惹得大皇子和月贵妃不喜;春儿容貌粗陋了点,可是程世子自己便是个废人,想来没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春儿才刚回来,自己便急急忙忙将她许嫁,非但崔氏有怨言,阮行止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思来想去,总没个妥善的主意。

    阮林春静静地出着神,原书里,程家最终并未同阮家结亲。平国公府虽然势大,却并非仗势凌人之辈,碰壁之后就消停了,当时原主害怕得不得了,又被阮林絮灌输了许多恐吓的言论,以为那位世子爷性情阴鸷不好相处,才硬着头皮拒绝了这门亲事,结果虽然如愿,可是自己的亲事也差不多断送了——京中一大半的人家都跟程家沾亲带故,程家碰了一鼻子灰,她们自然不好再来提亲,何况,原主的资质本就泛泛,说是嫡出,只怕还不如庶出呢。

    后来阮林絮成功当上皇子妃,原主却还是待字闺中的老姑娘,实在无法,才会被阮林絮甜言哄骗,嫁了个只知酗酒赌博的败家郎,由此造就她充满悲剧的后半生——自知已经无望,她怎会不向阮林絮施展报复?可惜,也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最终落得一场空,连娘家都后悔当初不该将这条毒蛇接回家来。

    自然,在阮林絮看来,应该十分快意吧,她终于替白锦儿报了仇,断绝了崔氏全部的希望,如今,她们一家三口可以和和美美在一起了。

    阮林春长吁了一口气,这辈子,她决不要受剧情牵制,阮林絮是她斗不过的,以她的身份,也的确难以找到门当户对的亲事,那么,不妨接受程家的提议——这也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平国公府家风良好,嫁进去绝不必担心公婆刁难,原主不晓得是体质问题还是夫妻感情不够和睦,终生未能有孕,但不管哪种,程世子的情况肯定是无法行房的,也不怕被人催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