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坐在人群中,眯起眼睛,品味着先前的内容,对陈止的心思,已然洞察。

    “不简单啊,开篇先说佛学历史,把佛陀从神位上拉下来,变成了身毒的一个小国王子,还有着明确的事迹,跟着又提到了佛家之分,这是要鼓动佛学内部之人的争斗啊,这群学佛者,觉悟者多,为传佛学,精诚合作,如今看来,却非一体,内部也有分化,那什么大乘小乘的,就是其本来的分裂,结果陈止还嫌不够,自己总结了般若之学,给他们指明了斗争道路!还一下子就分出六家,这心真是狠辣!”

    想到这里,尽管对陈止有不少成见,姜义却忍不住在心里给陈止竖个大拇指。

    连那江都王,都第一时间的捕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事已至此,他却不能阻止了,于是就朝那文人说道:“怎么了?继续念下去吧。”

    那文人却两手一摊,道:“回禀郡王,这本佛论卷,属下已经全部读完了,最后只有‘未完待续’这四个字了。”

    “又是未完待续?”王衍等人回味过来,心里却满是不满,“怎么这未完待续,要成他陈氏通典的传统了不成,法论来一个还不够,怎么佛论也来?老夫见了他,得好好说说!”

    他这么一番抱怨,引起了旁人共鸣,众人议论纷纷,也带动着台下的人兴奋的谈论起来。

    这群人听了佛论之后,便深刻的觉得,自己的知识水平、精神境界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说实话吧,过去那佛经,我都听不懂!今天我不光懂了,我还知道了佛家之分,知道了佛陀来历!”

    “可不是么!我觉得就是这一会听了佛论,回去我就能给别人讲一讲佛家之要义了。”

    “不过你说那最后一句,到底是何意?”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嗡的让人心情烦躁,连带着江都王都面色不快,随后看向五僧,却见这几位僧人多数都是思索之色。

    “诸位法师,既然佛论也读完了,就该诸位宣讲佛法了。”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盯着竺法潜的,按着原来的计划,这次的佛法宣讲,主要是听这位年轻的法师,宣讲他的笔记和佛法。

    没想到竺法潜却摇摇头道:“此事还是再议吧,今日佛评,能听陈施主的一卷书,贫僧深有感悟,觉得自己过去的些许感悟,还有不完善的地方,需要好生的打磨一下,眼下的这点感悟,是在不足挂齿,更不该拿出来误人子弟。”

    “这……”江都王闻言就是一愣,不由看向佛图澄,想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拿个主意。

    佛图澄则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今日的佛评,便是如此吧,既然有陈施主的一本佛论出世,那也用不着我等僧人再画蛇添足了。”言罢,便轻轻摇头,面露感慨。

    江都王又是一愣,再看其他几僧,却见那比丘首陀还是坐于原地,低头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念经。

    而来自西凉的竺法智,却是一副沉思的样子,站在佛图澄的边上,那样子分明就在脸上写着生人勿进,因而江都王也很理智的没有打扰他。

    郡王的视线最后落到了佛支佐的脸上,这才注意到这位佛家高僧、寿光寺主持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脸色阴沉,目光看着一处,循着目光搜索过去,入目的正是那本佛论。

    这本书,已经被王衍拿到了手里,这位老人嘴里嘟囔着,显得有些不满,却又两眼放光的翻看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众多大家,一个一个都是跃跃欲试,有心上前翻看,又顾忌王衍的身份、年龄,生生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