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祖纳却没有这个顾忌,笑道:“以《师说》一文观之,陈止深谙个中三昧,便是他现在要注释《中庸》,本官也不会例外。”

    两人两言,赞的就是陈止引经据典,不过此时的《中庸》多被看为礼记一篇,要等到后世朱熹注释后,才能被抬高到四书的地步,但饶是如此,依旧影响深远。

    庾亮有口难言,脸上的表情仿佛吃了苍蝇一样,别提有多难受了。

    陈止既然说开了,索性不再给对方面子,直言不讳道:“庾御史,你回去之后,不妨再去看看最早被抓的贼人,以及从他身上收缴了物件,这部分我已经写了个章程,交给了张正。”

    张若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庾从官,既然你自告奋勇,那这事就教给你了,具体的审问和探查,都按着章程来,你的功劳,我会特地写出来的,不会让你白白出力。”

    庾亮闻言一怔,然后瞪大了眼睛,跟着猛地喘起气来,这是给气着了。

    合着是让我出力,但都是按照你们的指挥,那这谁高谁低,还用问?

    “很好,很好!”庾亮的肺都要气炸了,可他也知道无力回天了,本来今天他来,就已经落入下风,行险一搏,又被祖纳打破了念想,更被陈止用话拿住,处处不顺,气得头疼。

    越想,他越是恼怒,觉得这厅堂中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有些怪异,像在嘲笑他一番,这心里越来越难受,头也越来越晕,失去了待下去的耐性,冷哼一声,竟不管不顾的甩袖就走。

    可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张若说道:“庾从官,你这是做什么?还在堂审呢,你身为从官,不说一声就要离开,这不是藐视公堂秩序么?”

    刚才庾亮还说陈止扰乱秩序,转脸张若就给他了个同样的名头,这也是对庾亮之前颠倒黑白的回敬。

    庾亮咬了咬牙,也不回应,加快了脚步,大袖甩动,倒也有几分风度,转眼就到了正门边上,迈步要跨过门槛。

    就在这时候,陈止的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

    “张正不用这么说,庾御史当是心有所悟,想到之前失误,急着去修正,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知过能改,相信以后传出去,世人会更加敬佩庾御史其人的。”

    君子就像是日月一样,有着引导风潮的作用,所以一旦犯错,人人都能看到,如果改了,那人人都将仰望他,而且可以做一个表率,倡导风气。

    这是论语的句子,也是陈止最后的一句劝告,希望庾亮看在名望的份上,可以先压下其他心思,先把此案做好再说。

    可惜,这话落在庾亮耳中,却仿佛嘲讽一样,仿佛在提醒他,今天这个事情早晚彭城人尽皆知,他这个君子的“光辉”,会就此照耀此地,是**裸的再嘲讽自己。

    吨似乎,庾亮心头一气,脚迈得太快,磕绊在门槛上,这身子顿时就踉跄两下,往前面冲了几步,在身边侍从的帮助下,才勉强站住身子,狼狈无比。

    庾亮顿时满面通红,只觉得今日风度扫地,只是咬着牙,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了,直看得堂中众人默默摇头,紧接着众人的目光一转,目光都落到了陈止身上。

    新鲜出炉的三品人物,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将那位眼高于顶的庾御史一顿言语给说的狼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