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纯听着,却是露出了为难之色,眼睛里更有挣扎的意思。

    倒是老宦官叹了口气,说道:“北宫啊,你有忠义之心,终究是好的,老朽亦不会千方百计让你改换门庭,只是凉州张氏格局如何,你心知肚明,迟早是要找一家投靠的,老朽听闻,张氏最近便派了使者,往关中拜见两贼,怕是有了归附之心啊,你若归之,便要为幽州之敌,到时老朽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就只能靠着这张老脸,让陈将军饶你一命了。”

    北宫纯听着,脸色有些发苦,有心要反驳一二,想说咱们这凉州军,莫非就注定灭亡?但想着匈奴下场,以及当前在那并州南边边境,关中兵和幽州玄甲的战况,就知道莫安节所言非需。

    按着老宦官的说法,陈氏必然会为了给先皇报仇,杀向两王,凉州张氏从之,难道还能取胜?

    真到了那个时候,还真只能靠着老宦官了,毕竟当今这天下,先皇一去,还能让征北将军有所敬重的,恐怕就是得了先皇遗泽的莫安节了。

    想着想着,北宫纯便就小声说着:“您老自己忠义,可不能让某家叛主啊。”

    “谁人是你的主?”未料,莫安节却冷笑一声,“你是奉朝廷之令调动,又不是他张家的私将,再者说来,张家若归附关中二贼,便是皇上之敌,天下叛逆,有这般局面,你若是归之,那就不是忠义,而是叛逆!”

    北宫纯闻言又是苦笑,知道老宦官实对三王相关之人都痛恨万分,一二言语根本就说不通的,而且那话中也有道理,便不复多言。

    “如何权衡,你自思量吧,”老宦官还是冷哼,“只是注定败亡的局面,你去了又能改变得什么?尚不如留在幽州,还有一份情面,未来张氏若是想要求得一条活路,也不至于求告无门。”

    “还是容某家思量思量吧。”北宫纯点点头。

    实际上,这样的对话,一路上便有不少,只是最初北宫纯还只是一笑置之,并无动摇之念,可是越往北来,这想法就越发动摇了。

    毕竟,在南边走着,老宦官说着幽州强横,若不归之,必被破之,北宫纯还可以当做是夸张之语,但等匈奴国被攻伐不到一月,举国便崩,而北地之人更是人人传诵玄甲之名,北宫纯更是亲眼见了诸多景象,早就被震撼的身心震荡。

    等入了幽州境内,看着沿途农田,听着百姓之言,再见玄甲纪律严明,就更是知道老宦官之言,绝非夸张之语,自是要认真思量起来了。

    而莫安节见之,也不由点头。

    说实话,他对北宫纯自是印象极佳,便是这位猛将护卫皇帝安危,足见忠义,更不要说这一路上陪护自己,一路北上。

    之前在赵染的围杀中,北宫纯救助莫安节,其实就冒了风险,按理说,这北宫纯从重围之中救了老宦官,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也是仁至义尽了,结果偏偏还陪同老宦官一路被来,就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个恩情,莫安节自然记在心中。

    另一方面,面对幽州强势,又有莫安节引荐,换成其他人,早就忙不迭的改换门庭了,可北宫纯却依旧心念旧主,这等气节节操,亦让老宦官欣赏。

    只不过,在莫安节看来,凉州张氏格局有限,又有投靠三王这三个贼子的迹象,当然不希望北宫纯明珠暗投,这才几次劝他,现在看来,终于有些效果了。

    毕竟还是幽州风气和玄甲战力为老宦官的底气。

    二人这边说着,马车已经入了蓟县城中,就听沿途两边越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