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翼神色微动,清俊的面容,也逐渐漫出了几许复杂。

    待得片刻后,他才稍稍敛神,平缓而问:“事已至此,长公主多猜也无用。不若,静观其变。到时候当真发生什么了,也非长公主独自面对,微臣,与东陵上下,皆会与长公主并肩作战。”

    思涵目光微微一沉,思绪翻转,仅是勾唇自嘲而笑,仍未言话。

    展文翼这话,倒是劝慰十足,只不过,却过于劝慰了,并无几许实际。

    先不说国中百姓本就仅喜安乐日子,谁主江山都是一样,是以,所谓的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话,落在东陵的百姓头上,无疑是一句笑谈。再者,朝中百官,墙头之草,一丘之貉,纵是近些日子略有改观,奏折也上得比较勤了,但却犹如完成她吩咐的任务一般,上奏的奏折所列的事,全无巨细,甚至有鸡毛蒜皮之事都已呈上,如此,东陵兴亡,又如何靠得住那些百官,如何,能靠得住。

    思绪蜿蜒,一股股复杂凉薄之气,也在四肢八骸中流转,大抵是情绪越发的低迷,胃中的火辣与疼痛,似也尤为的被放大不少。

    思涵逐渐皱了眉,略微冰凉的手指,也稍稍捂在了腹上。

    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展文翼平缓的嗓音顿时积攒了担忧之意,“长公主,可是身子不适?”

    思涵满目清冷,摇摇头,未作言话。

    展文翼深眼观她,“微臣当前,长公主无需强撑什么。长公主既是信任微臣,便也不该太过疏离微臣。”

    平缓担忧的嗓音,无疑是话中有话。

    思涵沉寂嘶哑的道:“说了无事便无事,难道皇傅便这般盼着本宫有事?”

    大抵是酒气上涌,心绪嘈杂,再加之突然间联想起东陵的国情与幼帝之事,一时之间,情绪控制不住的波动开来,连带脱口而出的话也变得抑制不住的低沉恼怒。

    展文翼神色微动,略微担忧的望她,并未言话。

    思涵眉头一蹙,抬眸扫他一眼,心绪越发起伏。

    身上的凤袍下摆,早已被她逼出的酒水湿透完毕,而今贴在腿上,莫名的凉意刺骨。亦如这展文翼说的一般,她的确是有些醉了,也的确是醉了。

    纵然心底还强行的绷着一根弦,强行镇定着,但四肢的虚软与胃中的翻腾,也着实令她难受至极。

    今夜的落魄,无疑是与常日里城墙而来的威仪成为鲜明的对衬,而今在这展文翼面前,似也落魄悲凉,狰狞颓然,似是连带骨子里的骨气与威严,都在他面前彻彻底底的碎了一般。

    她不愿这样的,不愿。如此落魄之态,自己承受便是足矣,何来,何来还让这展文翼同情。

    思绪翻转,脑袋也略微发晕,而越是往下想,思绪便越发的魔怔起来一般,恼怒,自嘲,狰狞,甚至,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