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惜一时陷入自己思绪,沉默着弹了半首曲子,才猛然想起他本意是想借机闲谈拉近距离的。

    “……”统共只会两首半琴曲,还白费了半首。

    而且他前面不知怎么想的,新戏这么合适的话题,居然谈了没几句就拐到梁曼音的归宿上去了!这话谁能接?换了别人和他说,他一样只有叹息而已。

    他果然不擅长做这事,程不惜心思杂乱,手下也渐渐失去章法,接连弹错好几个音。

    霍宇澄那边怎么画都不对,刚反应过来她又犯老毛病,没有画线起形,听他出错,坐直道:“累了就休息一下。”

    程不惜摇摇头,集中精神,从方才错的地方接着往下弹。

    霍宇澄却坐得有些累了,她站起身,退后几步,拉远距离看了一会儿模特,又走回画架前,拿起炭笔先在纸上画了个正方形。

    程不惜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与霍三小姐谈的,就这么默默弹完曲子,而后道一声惭愧,说自己只会这两曲,其他曲目都只能弹一小段。

    霍宇澄那里刚找到感觉,渐入佳境,不想让他走,就说:“无妨,先喝杯茶歇歇。”又没话找话,“程乐师平日可有什么爱好?乐器之外的。”

    “习武算么?”程不惜心说我可不爱乐器。

    “……算。”他是真的生错了世界,霍宇澄心里感叹,手上却没闲着,刷刷画个不停。

    意识到自己又把话谈进死胡同,程不惜想了想,又说:“小人喜欢到处走,甘州城的大街小巷,不说全走过,十之六七是有的。”

    霍宇澄有点感兴趣:“那还挺好的,甘州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吗?”

    她居然没问“你家里不管你吗”,或是“你自己到处走?不怕出事吗”,程不惜有点疑惑,她若不是古板教条的人,也没有看轻他,为何昨晚要叫桑棋偷偷跟着他?

    “甘州治下有牧场,羊肉特别鲜美,去草原上骑马也挺有趣的。”他思量着答道。

    “你会骑马?”

    “嗯。”程不惜不想多谈此事,手按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反问道,“三小姐呢?除了爱听戏,还有别的喜好么?”

    霍宇澄实话实说:“我喜欢看杂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了一会儿,程不惜把自己会弹的琴曲都弹过一遍,看一眼窗外,道:“雨停了。”

    霍宇澄跟着看向窗外,雨果然停了,但天色也暗下来,旁边周夏适时劝道:“时辰不早,小姐明日再画,歇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