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床浅绿色简朴的被褥在蠕动着,一下缓慢一下急促,就像毛虫悠闲地拖动身躯,感受到头上巨大的阴影担心死亡而变得快速移动;又如心脏骤停恢复跳动而上下起伏。原是少年蜷着,不满当前的睡姿又往右侧躺,如此反复。

    少年的眼球隔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左右移动,是要醒来的前兆,然而时间流逝,他却没有动静,反倒是安静的房内多了数声急促的呼吸,这症状有些类似于鬼压床。少年身体沉重,还未睁眼,意识便脱离,只见一根黑绳将灵魂拉走,来到了幻境。

    江亦洺置身于这片虚白的空间内——没有任何修饰,只有一片白色与跟前细长的路。他知道,他又在做梦,已经数不清自己曾梦见过这个场景多少次,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释然,他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到来,于是凭着经验朝固定方向走去。

    小径随着过路人的步伐缓慢浮出,每走一段路,都会有一个虚影冒出来,那是一个小男孩,他在说话在玩耍,在欢笑在哭泣,尽管周围环境变化反复,唯一不可变量就是他眼前这男孩。

    “哥哥,腻当窝脑婆好不好吖。”小男孩嘴里依旧吐不清字,但葡萄大的眼睛像往常那样眯成一条缝,两颗虎牙微微显露,笑如初遇时甜蜜。

    “好……”。

    “好吖。”

    果然,同之前一样,梦里还在重复着相同的回答,不同的却是多了一道声音,江亦洺循着源头转身看去。

    又一个男孩。

    江亦洺看着他圆鼓鼓的脸蛋,青涩且稚嫩,如果可以,他很想揉捏一把。只是瞧久了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江亦洺向下蹲去,与他对视着,明知道他只是梦中的一个人物,虚幻不存在,是自己所臆想,这一刻却如同真真切切的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

    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