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薄柏宇来雨镇的第二个月头。

    客厅的摆设很陈旧,半午的阳光虚虚洒在崭新白净的日历上。

    没办法,实在是显眼了,在这个散发着老旧气息的环境里,只有那本日历如稚气未脱的孩童,处处不对劲,哪哪儿不搭边。

    尤其是日历上的标红,扎眼的很,让薄柏宇烦躁不堪,薅了把头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

    可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管,不在乎,就会消失的,而是会从你好端端的血肉里长出,让你痛不欲生,直至再也无法忽视,无法舍弃。

    与其瞒着小家伙,还不如跟他坦白。反正自己用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的。说干就干,薄柏宇汲着拖鞋,裹起外套就望外冲。

    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店铺外没有撅着小屁股的许枝苡,取而代之则是把店铺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什么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条街的隔壁街的,麻将馆的春二姐,三小的保安李大叔,花椒鸡的夏夏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这儿了。但一看见他,都齐刷刷的给他让出条路来。

    在进门前,薄柏宇还在想,今天是什么愚人节吗?还是什么世纪末日,怎么大家都一脸难言的表情。

    可所有的所有在看见小卧室里满脸泪痕昏睡过去的许枝苡,一切都没了。

    坐在一旁的芳姨,瞅见来人是他后,拉上他轻手轻脚合上房门,“小宇啊,先别担心,小草只是哭久了,脱了力,在睡觉呢。但姨现在要和你讲件事。六姑走了”

    注意到少年微张的嘴和眼里的震惊,芳姨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先听下去。

    原来这六姑和许枝苡并不是雨镇的原住民,而是两年前搬来的外地户。

    这说来也算是奇怪,就算是外地户,但搬家的第一要事,也应当是查户籍、办入学。

    “可你也是知道,这孩子现在连个名头没,跟别提再过个一两年都是该入学的年纪了。况且到雨镇两三年了,我们从未有一人知道小草的父母,六姑她只字未提。况且最重要的是,六姑走了,小草也没人抚养,所以我们打算把小草送去福利院。再说了你也是知道的,这店铺是隔壁卖包子的葛二爷家的。”

    话落,薄柏宇才觉得脑袋一片嗡鸣声,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天地万物都没了。

    整个房间也灰暗了,眼里只剩下那扇紧闭的房门和被子里蜷缩成的一小团。

    “芳姨,您是在开玩笑吧,但这不好笑啊”薄柏宇想拼命将话推回去,好像只要说这一切是个玩笑它就只是个玩笑,什么都不是。

    可您字挂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有好好生养着但却连个名头都没有,每每望向小草时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起父母时支支吾吾。

    一桩桩,一件件,尽数扑打在他面上,将他的面具撕开,按在池边,通过镜面告诉他这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