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车子已开到酒店停车场,两人都没下车。方晟压根没了吃饭的心情,白翎则是不敢放他下车,担心他控制不住情绪在酒桌上飙。

    方晟道“当初你陪我去红河时,开区什么状况应该见过;现在它已展成为蓬勃兴旺的高科技电子产业区,今年总产值、增排名双江各经济开区前十位!但红河也存在隐忧,具体来说一是所有落户企业地皮均为租赁、合作、入股等方式,倘若合同不严谨或存在瑕疵,极有可能产生产权纠纷;二是明年宏观形势调头向下的趋势已不可避免,高科电子行业作为经济龙头将受到严重冲击,管委会必须拿出切实有效措施做好防范工作;三是基础设施推进缓慢,多项服务性行业久久未能到位,给开区落户企业带来极大的不便……”

    “打住!”白翎笑道,“方常委在给我念年终总结呢,我只从中听出五个字——陈景荣不行,对不对?”

    “我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但他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也是事实。”

    “方晟同志,在京都最好别动辄吹嘘自己的基层工作经验,不然陈皎、燕慎他们的脸往哪儿搁?再说人家爱妮娅,没在基层干过一天,没有镇长、县长、市长的经历,不也进了省委常委班子?不能拿自己的长处跟人家弱项相比,否则陈景荣还说你缺乏京都部委工作经历,视野不开阔呢。”

    方晟气结“别混淆概念!红河管委会跟机关不一样,是直接接触基层、为企业服务的,他一天没跟企业打过交道,完干的务虚的工作,怎可能抓到点子上?”

    “你也不是天生就会,陈景荣空降到基层不就是边学习边摸索,边摸索边总结经验吗?为何动了你的奶酪就不行?”

    “红河不是我的奶酪,可它的现状需要……”

    “你离开黄海的时候,已基本从沿光观光带景区撤出;离开江业的时候,有朱正阳帮着看守江业新城;离开顺坝,蔡博士权负责农副产品产供销一条龙产业链,所以你都很安心。可你不会一直这样称心如意,难免生脱掌控的事情,你就受不了?前阵子人事调整中庄彬非常失落,是你跟朱正阳使的手脚吧?这么做很不好!要有容人的雅量,黄海出来的干部为什么都必须跟你一条心?庄彬当初跟你联手是形势所迫,当了县委书记后压制方晟系也是巩固权力的需要,为何暗中报复人家?如果以这种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心态,我觉得你当不好组织部长!”

    白翎从未这样态度激烈地批评过方晟,一时间他呆住了,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白翎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车内陷入沉默。

    良久,方晟缓缓放松身体,道“你说得对,我过于执著了……红河只是我仕途中的一个小小站点,过去就过去了,历史不可能开倒车。陈景荣能有所作为是红河的造化,搞得一塌糊涂我也无能为力,总放不开过去,就无法迈向未来。”

    白翎微微一笑“很不习惯吧,做到厅级领导耳里听到的只是阿谀奉承,象我这样直来直去恐怕很久没有过吧?也难怪,赵尧尧在香港,我在京都,爱妮娅在碧海,有资格约束你的都不在身边,长此以往绝非好事。”

    “怎么把爱妮娅扯一块儿了……”

    “她总能指出你的问题,继而一针见血严加批评,算是良师益友吧,很难的,不过,”她眼珠一转,“算了,上去吃饭先。”

    “别说一半留一半,我们是主客晚点没关系。”方晟急于从白翎嘴里挖出爱妮娅的消息,加之内心还是抗拒这顿午饭,强行挽留道。

    白翎看看表,道“简要说一下吧。前阵子爱妮娅因为与fbi退役特工詹姆士频繁通邮而被有关部门监控,后来突然间两人中止联系,詹姆士也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什么意思?”

    “没查到他的出境记录,也没有他在香港活动的蛛丝马迹,好像凭空蒸似的,这种情况生在特工身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暗杀了!”

    方晟的心怦怦乱跳“有问过爱妮娅吗?”

    “查无实据怎么问?”白翎道,“最新消息是fbi也察觉到詹姆士行为异常,已成立特别调查小组介入此事,几天前三名情报专员飞抵香港,开始沿着詹姆士生前活动轨迹进行复原……詹姆士是资深特工,严格遵守特工守则,fbi很容易追查到他有意无意留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