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妈妈是个混蛋。

    十七岁生日那天,她决定把自己献给陌生男人,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和某些药物的催化。她刚刚成熟的乳房被顶在车窗上,跟个婊子似地做爱,然后晕乎乎地含进男人塞进的药丸。一开始他管那玩意叫糖果,后来告诉她那是能让她高潮的药物,拧着阴蒂让她尿在了那辆卡普车的方向盘上,即使那辆车不属于他们任何人。

    那时她把失禁与高潮归类为化学制品对人类的小小益处,直到她的肉体已经记住了那种快感,她无法舍弃吸毒的快乐,这很快耗尽了她所有钱财。更糟的是,她怀了孕。

    一个男孩,他很幸运也很健康,还来不及染上毒瘾。妈妈管他叫“丹尼尔”,喊起这个名字就像在叫恋人一样甜蜜,甚至为了她的天使宝宝戒了毒瘾,踏踏实实工作——虽然只有一段时间。

    毫无疑问,她第二次堕落的时间比第一次要快很多,某个男人在她的点心里加了些再熟悉不过的小玩意。丹尼尔整整饿了一个晚上,等来的是踉跄着抽搐着被警察抬进家门的妈妈,漂亮的金发被粗暴地扯乱,仅有一块薄毯遮体,淤青和红痕像蜈蚣一样狰狞地爬满全身。两个女警官抬着她沉重的躯壳,却又让女人像块破布展示着难堪的凌乱。

    丹尼尔曾把这段回忆当作母亲的替代品,用他惯用的轻柔语调讲述着,“那个晚上我无很无聊,看完了录像带里的纪录片,妈妈被抬进来时,让我想起了一只濒死的母狮。”

    “……她很憔悴,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被警察询问时也只是把眼睛放在我身上,跟个孩子似的,希望我能替她说些什么。”

    这就是我害怕丹尼尔的原因。他把我们母亲人生的至暗时刻当作某件趣闻,谈论的口吻多么轻松,仿佛这根本微不足道。

    故事最后他抱着我,睡眼惺忪,发出羊羔似的鼾声,洗涤剂和肥皂水的味道渗进鼻腔,让我难受地打了几个喷嚏,羊毛衫上的团球摩擦皮肤的感觉也并不好受,那时的我也只有四五岁,难受的感觉促使我挣扎着想要逃出他的怀抱。

    丹尼尔醒的总是比我想象还快,他会扯着我的头发,把向来疼爱的妹妹拽回被窝,脸上挂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永远无法忘记丹尼尔的笑容,嘴角大咧着,完整露出上下排洁白的牙齿,两侧肌肉紧绷,颧骨下有两处凹陷。他的虹膜颜色比我们任何一个白人邻居都深,是死寂湖面一般的深邃的蓝,通常——尤其是微笑时,那双眼睛不会显现出任何人性,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恶意,就像个模仿技巧拙劣到极点的怪物。

    妈妈的小丹尼尔是个该死的恶魔,他拯救不了这个可悲母亲的命运,与之相反,他把她的人生推下悬崖,还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