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中的MU8663次航班机票,心情格外舒畅。闭上眼睛,那一切就像昨天一样清晰可见。

    那天,他有些春风得意地走着,仿佛天上飘落的丝丝细雨,是随着他的心意而降临。他甚至不想打开伞,但又怕路上异样的目光。他始终保持着这股心气,或许与大学四年每次期末考试都名列前三有关。那把蓝白相间的伞是妹妹给他的。他想一个人在雨中走走,妹妹觉得这雨一会儿就停了,便和男朋友共用一把伞去逛六角场了。

    “这料子上的雨点子,给孩子班主任送去,人家心里得多不痛快,天气阴晴不定的,你也不知道带把伞……”女人嘟囔着,仿佛要把天上的雨说停了,走一步斜一眼男的。

    “好了,好了,我去买一把得了。”男的说完,径直向街斜对面的商店走去。

    “算了,就快到了,你快回来,你个牛脾气又乱花钱。”女人弯腰缩着头,护着布料子,忙不迭地喊着。

    看着那对夫妇的对峙,他暗自好笑,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可恨又可爱的动物。她们的关怀和责备,往往让人既感到温馨又有些无奈。他想象着,或许自己的生活也会有一天充满了这样的烟火气息,而那将是另一种美好。

    一丈开外,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怀抱两本书低头走着,那身影太眼熟了。像是起风了,身上打个寒噤,赶紧小跑两步把伞撑在了姑娘头顶。

    “谢谢,你…你是平昀路吧?”他点点头说:“叫我昀路好了。”姑娘抬头对他笑了笑,继而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继续走着。

    这一笑让他觉得雨是随着他的心意而下,起风欲罢却是因这位眼前的笑容,她就像是带着微笑而出生的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从容美。嗯,像是,像是,花园里蔷薇的笑容,是这么回事,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你点头干什么,咯咯。”姑娘用手掩一下嘴巴,倏忽又放下手来,故作平静。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她:“我…刚才是抖动一下头上的雨,我知道你叫…”姑娘望了望他,说:“我姓周,叫我妡瑶好了。”

    他笑笑接过话茬儿说:“嗯,我正想说呢,年年拿奖学金的高材生。”他不是想撒谎,是一时不知该不该解释适才的唐突状态,还是觉得这样说好一点。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又走了十来米,她说:“你怎么不说话,对了,你们这届已经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呢?”

    他:“嗯,先观望一下再说吧,你也快毕业了吧。”

    她:“嗯,今年。”

    他:“看这天,雨虽小了,还挺难说。要不,我送你去学校吧?”

    她:“不用了,前面49路公交,20分钟就到了。谢谢你。”

    他:“唔…要不…”她望了一眼他,接过话锋说:“要不你先走吧,马上到站点了。”

    他:“嗯,好,那就改天见了。”他觉得男人应该爽快些,经年后他觉得那想法像是机器人线路烧坏了说的话。随着一阵稍强点的风飒飒掠过,树上的白玉兰花朵沿蓝白相间的伞边缘滚落下几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