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二十九,村长家要杀年猪。

    钟希望几天前带回家的一筐年货里也是有猪肉的,不过,炸了丸子后基本不剩什么了,所以钟爹又去村长家买了。

    钟爹没敢买多,只割了五斤,就这也已经是村里的头一份了。钟爹没敢付款,只付了一半,为此村长又给他多添了几根大骨,还哥俩好地拍了拍钟爹的肩膀,让钟爹正月里到他家吃饭。

    钟爹只当是村长在客套,毕竟村长家在钟刘村还是很有威望的,过得也比较殷实,能被他瞧得上眼的也都是在村上过得不错的人家,而钟希望家从来都是吊车尾,最近几年好点了,但外在表现也只是中等罢了,不知今年村长咋就突然对钟爹递出橄榄枝了,所以钟爹也没当真,笑笑就略去了。

    钟爹前脚刚回到家,钟三叔后脚就跟了进来,冲着钟爹钟娘招呼一声,然后就是嘿嘿傻笑。

    钟爹一见他傻笑,心里就有八分谱了,直接道“你就是不过来,等会儿俺也会让俺大儿给你家送个二斤肉过去的!”

    钟三叔在钟爹的面前那是压根儿就不知道尴尬俩字的存在,一听钟爹要给他二斤肉,嘴咧得很开“俺就知道俺大哥总会想着俺们一家人!其实吧……”

    “嗯?”钟爹斜眼看他。

    钟三叔立马笑得更开一点“俺大哥,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俺家大丫都十九了,因为家里穷,一直拖着找不着合适的人家。前几天小李圩子的李媒婆上门来跟俺说,他们村的一户人家相中了俺家大丫,俺听着那户人家条件不错,所以就答应今天下晌后让那家人带着小子过来看看,俺大哥,你和大嫂两人怎么也得过去撑撑场子呀!”

    钟爹一听是这事,便道“行啊,吃了晌饭就过去!”

    钟三叔一听晌饭,眼睛一亮“俺大哥,你们家晌午吃啥饭呀?”

    “稀饭窝头,还能是啥?”钟爹没好气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很明显是在赶人了,可钟三叔依旧磨蹭着不愿离开。p≈gt;正在厨房做午饭的钟希望听着院子里钟爹和钟三叔的对话,心里偷着乐,三叔很明显是想留下来蹭顿饭,但钟爹现在已经不会惯着他了,坚决不允许。

    钟三叔见蹭饭无望,便酸溜溜地叹口气,道“既然俺来了,那就不用希望再去送了,省得她跑得脚酸,俺大哥你直接把肉割给俺,俺带回去就行!”

    钟爹听了都想上去踹他一脚,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咋还这么不要脸呢!

    钟希望在厨房里听得噗嗤笑出声,再瞧钟娘也是一脸无奈到想笑的模样。钟娘就说起了三叔家的钟大丫,都十九了,在乡下可是老姑娘了,大丫人长得又不丑,也就是因为家里穷出不起嫁妆钱才拖到现在的。

    许是因为钟娘小时也是被死去的姥姥姥爷宠大的,到了婚嫁年纪时,又是在家招的上门女婿,虽然之后的命运不怎么好,但钟娘的思想明显就和时下的农村妇女们不同,首先一点就是她不重男轻女,再一点,她舍不得闺女,心里想着与其把自己辛苦养大的闺女送给别人当媳妇,想见个面都困难,还不如将来干脆让闺女在家招女婿算了。

    “你三叔说的那家人,俺也听说过,家里条件还可以,有两亩地,李老头会掌勺,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大都会找他,老两口有三个儿子,这回跟大丫相看的就是大儿子,二十一了,底下还有两个小的,一个十六,一个十二……”

    钟娘习惯性絮絮叨叨地跟钟希望说着,钟希望起先也只当八卦听着,但听着听着,突然就想起上辈子时钟大丫的命运,她那时对三叔一家子并不亲,关注的也少,只记得钟大丫嫁人时,她因为没被允许上桌吃酒席而哭着跑回了家,后来就再也不沾三叔家了,也没见过钟大丫的男人。p≈gt;不过,后来她倒是有听钟娘和钟爹提起过,钟大丫在她婆家过得并不好。

    她婆婆是个面慈心恶、嘴甜心坏的刻薄老娘们儿,在外头将自己的脸面做得溜光水滑,在家就可劲儿使唤挑剔自己儿媳妇,动不动就给自己大儿子上眼药,让她大儿子教训钟大丫。她公公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睁只眼闭只眼纵容着,实在闹得大了,才不痛不痒地呵斥一声。她那两个小叔子也不是好鸟,没少欺负过钟大丫。

    钟大丫自己性子也不是太刚强,又指望不上娘家,一辈子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