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分东南西北四个院,沐父沐母所居的南院已是一派寂静,云桑住的北院还隐隐有烛光。

    唯独沐远洲的东院亮如白昼。

    院里伺候的十几个小厮都被打发去城郊寻人,眼下随着主子一道回来,好一番折腾,个个竖起耳朵听主院的动静。

    沐远洲把人扛回寝屋便出了门,很快折身回来,身后跟了个面容和蔼的老妈妈,而后一言不发的去了书房。

    来去如风,不知在避着什么。

    沈言卿局促的站在窗边,住了三年之久的寝屋仍是离开前的模样,连柜子案桌的摆放位置都不曾变,拔步床榻上的麦色流苏穗,是她前年挂的,而如今,她却似行盗被抓现行的贼人,光是站着便觉不安忐忑。

    门口那老妈妈手里拿了套干净衣裳,走过来问:“夫人,您先随老奴去沐浴吧?”

    沈言卿稍稍退了一步,“谢妈妈,我要回去了。”

    谢妈妈轻叹了口气,上前拉过她胳膊,往侧边净室去,“这么晚了,还回哪里去啊?”

    “夫人,不管您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可好?夜深了,一个女人家出去多少不安全,大人会担心您的。”

    沈言卿垂下眸子,先前那两个贼人狰狞的面庞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一手紧紧抓住衣裳,终是跟着谢妈妈去了净室。

    谢妈妈早准备了热水,如今把干净衣裙放到架子上,又添了热水香料,才退了出去。

    待谢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沈言卿沿着木桶边缘,无力蹲下,最后坐在地上,背靠着桶边,有暖意不断从背后传来,她疲惫的闭上眼。

    在忠仆石大娘小院暂住的这几日,她夜里都会去帮石大娘卖些小物件,夜市热闹,能赚些碎银,今夜石大娘有旁的事,她一人回去的,谁知就遇上那种事。

    扬州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不能死,今夜就算被辱了身,打碎牙也只得往肚里咽,只是没想到能遇到沐远洲。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素日里衣食住行样样讲究,便是眼瞧着花瓶倒了也能若无其事的哼小曲绕过去的主儿,又怎么会去那里?

    不待她多想,外边一道急促的声音将她唤回神来:“沈言卿?”

    “……我,”沈言卿惊慌起身,“怎么了?”

    听到回应,沐远洲反倒是顿了顿,口不对心的道了句“无事。”说罢转身,又补充:“我在外面等你,有话说。”

    少顷,沈言卿出来,长发湿了一截,被她拢到脑后,她走到寝屋中央的圆桌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