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如洗的天空墨色的云层开始堆积,云层中紫金色的雷电跃跃欲试,隐隐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鸣声。偶尔有细微的金色电流噼里啪啦地从云层中流窜而出,落在地上崩裂出一片焦黑,不难想象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云层中正孕育着怎样的可怕力量。

    云层正下方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形,挺拔身段傲然浮在半空中,在毫无落脚点的情况下却如履平地,仿佛天地间的王者一般睥睨苍生。那人手持着一把似枪又似刀的武器,握柄与刀体一边长,不仅握柄尾部雕刻着大气的花纹,握柄与刀体连接处浑然天成的雕饰对衬着鎏金色的都天琉璃,以都天琉璃为起点,金色的能量仿佛液体一般攀向刀体,将刀体上的暗纹以及刀刃镀上了金色。

    此时这把华丽夺目顶级的枪刀周身环绕着金色的雷电,发出电流碰撞的呲啦呲啦的响声。那人手中枪刀的向下横劈而出,金色的灵力带着可怕的破坏力化为实质向下冲去,而云层中的雷电也仿佛受到牵引,如潮水一般融入进那道灵力中,顷刻间壮大了数百倍。仿若雷劫一般的可怕灵力带着劈山裂地的气势而去,释放着毁灭一切的破坏力。

    “哈……哈……”

    郭豫然猛得从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地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揪紧了前襟,因为直面生死而砰砰直跳的心脏良久才稳定下来。自到本草堂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虽然已经足足过去了九年,身上的伤也早已痊愈,但那种与阎王爷打了个照面的感觉却实在很难忘却。

    想起九年前的那场仙法对决,郭豫然不禁有些愤然,公冶遂行那家伙,比试而已,就算再嫌恶自己,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本命法器苍崖鎏龙都用上了,生怕一刀劈不死自己。

    在床榻上翻腾了半天,总觉得心里不得劲,莫名其妙的心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左右也睡不着,郭豫然干脆起了床。推开窗才发现天上乌云压顶,凉风吹得苗圃里的灵草瑟瑟发抖,怕是不久就要下大暴雨了。这黑压压的天气,怪不得今天会做那般可怕的噩梦。

    赶紧安排庄里的伙计去开阵法,下点雨倒没什么,就是怕刮起大风来把他的宝贝灵草连草带根全卷走了。

    坐在门槛上撑着下巴端详着越来越近的黑云,好像伸手就能戳下来似的,这般情景,看来得有几天不能下田了。

    一只青色的小雀轻巧地落在郭豫然肩头,毛绒绒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郭豫然的脖子。郭豫然让它站在自己的手指上,从腿上绑着的信筒里拿出一张纸条。轻轻地抚了抚那颗青色的小脑袋,小雀眯着眼舒服地啾啾了两声,随后挥挥翅膀,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郭豫然面前。

    “丁叔怎么舍得让渌波来送信了。”渌波是丁叔多年的好伙伴,是一种名为拂风灵雀的灵兽,平日里看着还没有拳头大,却可日行万里,很适合传递消息。只是丁叔一向对渌波疼爱得紧,送信的向来都是六合宗普通的讯鸟,特地让渌波送信,怕不是六合宗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一层,郭豫然赶紧打开纸条,尽管他这些年一直躲在本草堂偷得浮生半日闲,到底还是会记挂着宗门的。

    纸条上依然是熟悉的字体,短短的六个字却让郭豫然如坠冰窟。

    宗主仙逝,速归。

    手指使不上一点力气,纸条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郭豫然想俯身去捡,一阵强风吹过把纸条卷起,纸条打了个旋,从郭豫然指尖擦过,随风飘远。

    父亲,去世了……那个神采飞扬,强大威严,横扫仙魔两界战神一般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突然地死掉呢?

    强行稳住心神,郭豫然吩咐好伙计,即刻前往最近的传送阵。拼命地催动着体内的灵力,郭豫然只恨这几年疏于修炼,不能再快一点回到宗门。

    越过熟悉的宗门,郭豫然加速向专管仪葬的静流峰赶去。踏在静流峰坚实地面上的一瞬间,不知是灵力催动太过还是精神打击太大,郭豫然脚下一软,竟是有些踉跄。狼狈地冲进灵堂里,灵堂四周挂着白绸,灵堂正中摆着一副冰棺,散发着森森寒意。

    灵堂里空无一人,丁叔身着白衣站在灵堂里,静默地看着面前的冰棺,那个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男人,此时此刻看着很是憔悴。

    嘴里有些发苦,喉头动了动,郭豫然一时间竟有些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