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骑在马上,朝水营方向望去,也不知道那些青皮打行回去报信没,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位姓吕的指挥同知过来报仇。

    张家港忙碌繁忙,港口周围不断有福船、沙船、开浪船开来,运送粮食、布匹、陶瓷等货物进进出出。

    只有刘招孙他们雇佣的十二条福船,装满了粮食和火药兵器,静静停靠在码头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海。

    忽然,远处七八个家丁模样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家丁一会儿望着纤夫人群,一会儿回头望向天津南门,想在等人。

    刘招孙假装没发现他们,过了一会儿,一艘小型福船缓缓驶入港口,船尾打着天津水营参将旗的将旗,船舷压水很深,不知道船舱里装的什么货物。

    福船刚刚靠岸,岸上那七八个形迹可疑的家丁便立即跳上船,将一袋袋粮食搬到码头上。

    很快地,城门甬道驶来十几辆马车,长长的车队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水营兵,刘招孙粗略估计,至少有四五百人。

    “吕大人,终于来了。”

    刘招孙翻身下马,走到纤夫人群前面,正要宣布今天招聘会到此结束。

    眼神忽然扫过身前几个衣衫褴褛的纤夫,是个四口之家,年轻夫妻带着两个小孩,全都瘦得像麻杆,尤其那个女人,风一吹感觉就能倒地。

    一家人只有一条完整裤子,穿在那个瘦弱的妻子身上。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光着身子,两条朝天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上面各插着支杏花,已经有些枯萎,小女孩站在人群中,茫然无措的打量这个世界。

    “刚才本官说了,不招有家室的,赶紧走!”

    袁崇焕也不抬头,就要打发走这家人,旁边坐着的裴大虎脸色阴沉,不知这个家丁头子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悲凉的埙音,那日在午门教坊司吹埙的小女孩又出现在眼前,刘招孙使劲揉了揉眼,眼前又浮现出左安门下翻白眼的阉人。

    刘招孙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却又看见自己身处京师午门,光着身子被架在篝火上烘烤,肥胖不堪的万历皇帝和一群大臣,手持刀叉正在啃食自己·······

    “一次、两次,第三次,你还要见死不救吗?”

    刘招孙猛然惊醒,将嗜血残忍的本性收敛一些,抬头再去看时,小女孩被他娘拉着手,已经消失在一群骨瘦如柴的纤夫人群中。

    刘招孙叹息一声,正要回头安排战兵迎战吕大人的水营兵,余光忽然瞥见人群之中,晃动两朵枯萎的杏花。

    “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