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药材在不同的时间入罐熬制,会发挥出不同的药效。”说起药材,云一早的语气轻快了不少,“就算是同一张药方上的药材,调换了入罐熬制的顺序,最终的药效也会有所不同。”

    郭氏微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药材在药罐中相遇的前后顺序不同,最终的药效就会不同。人相遇相识的时间不同,果然最后的情分也是不同的。”

    一瞬间,云一早的脸青了红,红了白,半晌方才道,“弟妹,错在我……”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却是无论如何再说不下去了,说什么?叫她们不要对刘飞扬遇刺的事耿耿于怀?还是叫她们有什么怒气怨气冲自己来?显然,这都是不可能的,无论郭氏还是刘飞扬都只会把这件事记在安渊头上,可是,虽然自己说了不会管安渊,但是如果安渊真的有个好歹,那……云一早不敢再往下想,叹了口气道,“弟妹,我会好好约束……”

    “这跟我没关系。”郭氏微笑着打断云一早的话,半点看不出不悦,但说出的话却不像她脸上的笑容那么温和,“我想昨天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另外再说一句,扬儿身上的伤,我会一点不差地还回去。从今天开始,扬儿身上每添一处伤,我都会加倍还到安渊身上。在楚国他是十七皇子,在我晋城,在我郭英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阶下囚。”

    郭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外,但是云一早的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来,在郭氏说要在安渊身上加倍奉还的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懵了。郭氏向来说到做到,她说在安渊身上加倍奉还,就一定会只多不少,为了保全安渊,那自己就必须想办法护刘飞扬周全。叹一口气收回目光落在药罐上,看来要尽快办完事离开沁州才好。

    刘飞扬精神绷了这么久,到现在总算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剩下不那么要紧也急不来的交代下去慢慢办也就行了,所以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直到太阳落山夕阳漫天的时候才伸个懒腰睁开了眼睛。醒了但却不想动,干脆侧过头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一进门的地方是一张圆桌,上面摆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靠墙的地方是一张长案,摆着一对半尺高的青花瓷瓶,和前面的茶具相呼应,后面的墙上是一套四季图。右手边的窗下放着一张软塌,挨过来是一张书案,后面是一排书架,后墙边是两盆盆景,既给屋子添了一丝点缀的绿意,又和正对面窗外的景色相呼应。收回目光在看门左手边,除了自己躺着的月洞床,窗下是梳妆台,后墙下是刻着百花图的雕花衣架。

    刘飞扬躺在枕头上冲着床头抬了抬头,尽管看不见,但不用想也知道床头后面是大衣橱。如果不是刚才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疼了一下,刘飞扬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城主府自己的绣房之中了。牵动了伤口也提醒了刘飞扬自己这两天经过了些什么事,撑着坐起来抬手扣了扣床沿,马上便有人推门进来,“小姐。”

    刘飞扬抬眼看去,是自己的暗卫,“外面的事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一切顺利。”

    刘飞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去叫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您身上有伤——”

    “无妨。”刘飞扬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查看胳膊上的伤。整整两天,身上不是血就是汗,伤口即便不沾水也依然有发炎的可能,倒不如好好洗个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好好上个药,反而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再者不过是些皮外伤,有的都已经结痂了。

    在刘飞扬披着一头的湿发给自己上药的时候郭氏来了,郭氏亲自拿了布巾替刘飞扬绞着头发,疑惑道,“入画他们呢?怎么没有一个人在?”

    “都去办事了啊。”刘飞扬挑起一点药膏抹在自己的胳膊上细细抹匀了,抬头看着郭氏笑道,“这些事我自己也能做得来,没必要非得拘着别人替我做。”

    郭氏轻叹口气,无奈道,“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你见过哪家的小姐身边总没个人端茶倒水伺候梳妆的啊。”

    “我也有啊。”刘飞扬无辜地眨眨眼,“我当然有端茶倒水伺候梳妆的人了,可是别人身边的人只能干这些,我身边的人不仅能干这些还能替我做别的事呢。再说了红缨姐姐不也是这样么,难不成祖母嫌弃红缨姐姐了?”

    “又促狭了。”郭氏抬手点了点刘飞扬的头无奈道,换了一块干的布巾继续绞着刘飞扬的长发,刘飞扬的头发养得极好,又黑又密还十分顺滑,“你红缨姐姐不一样,她是将士遗孤,在军中挂了职的,自然不可能时时跟在我身边,可你身边的人不一样,而且你一个姑娘家,身边没个人像个什么话?”

    郭氏作为晋城的当家主母,见识胸襟不同于常人,甚至大多数事情上很是开明,譬如在云一早的事情上,一般人遇着了这种事总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个一清二楚不罢休,但她却只是亮明了自己的底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除此之外再没说什么、做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上却又保守地近乎固执,譬如现在和刘飞扬聊的这些,在她的眼中,姑娘家身边不管人多人少,就必须得有人跟着。但是她也知道刘飞扬自小主意就大,说到这些态度也不硬,就是一遍一遍地说,一遍一遍地磨,大有刘飞扬不听就一直说下去之势。

    郭氏纵然在外人面前如何厉害,在刘飞扬这里也不过是一个疼爱孙女的祖母,唠叨起来也是会没完没了的。刘飞扬知道郭氏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也害怕郭氏唠叨啊,乖乖地住了嘴不再说什么,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给胳膊上完了药之后捧着药可怜兮兮地看着郭氏,“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