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办事稳妥,经她处理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刘飞扬也不说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伸手拿起等她批示的卷宗打开看了起来。入画看刘飞扬自从进来来一直不说话有些纳闷,歪着头想了想跑去沏了一壶蜂蜜苦丁茶回来,倒一杯送到刘飞扬手中。刘飞扬抬眼看了一眼,毫不迟疑地送到嘴边一口气都喝了下去,“再来一杯。”

    原来刘飞扬进来之后不说话是因为渴了,入画抿着唇笑了笑,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耽搁,依着刘飞扬的话又倒了一杯,刘飞扬依旧一口气喝了下去,再要第三杯的时候被铃兰拦了下来,“姑娘,你已经喝了两杯了。”一边的入画扭过头憋笑,如果被铃兰知道姑娘早上一气喝了一大壶,会怎么样?

    刘飞扬楞了一下,放下了杯子,“那就不喝了。”指了指另外一摞卷宗,“拣几件事说来听听。”说罢继续翻着自己手里的卷宗,不时提笔写点什么。铃兰应一声是,将其中比较重要的事情拣了几件来说。刘飞扬虽然眼睛一刻未离开过手里的卷宗,却还能分心听着铃兰的叙述,不时点头附和或是开口问几句。

    刘飞扬对手底下的人足够信任,自然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权力,所以有些事情要怎么办并不需要她亲自过问,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好。但终归是自己的事,只要时间允许她总还是要知道了解一下的。

    夏日天长,太阳的余晖落尽天色完全暗下来已是戌初,等到刘飞扬将书桌上的卷宗都批复完已经是亥时。铃兰没有耽搁,拿着刘飞扬的批复便着手去办,入画适时地端了饭菜进来。刘飞扬看到入画手里的饭菜猛然想起来,自己答应了郭氏要陪着她用晚饭,郭氏的脾气刘飞扬怎么会不知道,说一不二说等着就一定会等着她到了才吃饭,怕是她这个时候还在等着自己呢,“我去找祖母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啊?”入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看不到刘飞扬的影子了,再看看手里的饭菜,“姑娘,我哪吃得了这么多啊?”刘飞扬素日对着她们几个从不摆小姐的架子,吃饭的时候如果谁在跟前就一起吃,所以,入画手里端着的是两个人的饭量。

    听雨轩内,郭氏坐在桌前等着刘飞扬,没有什么大菜,只是几样刘飞扬素日喜欢吃的爽口小菜,并一碟子各式花样的糕点。虽然已经是夜里,但这天儿却丝毫没有凉快下来,这样的天气里,爽口小菜远比油腻腻的大菜来得下饭。

    刘飞扬进门便看到端坐在桌前的郭氏,一时惭愧又着急,急急地便想扶着郭氏回床上去躺着,“祖母……您怎么起来了……”

    “祖母没事,躺了一天骨头都软了。养病也要适当活动啊,总不能一直躺着,不然等病好了,人也躺软了。”郭氏笑着打断刘飞扬的话,反手拉着她坐下,“快来,都是你素日里喜欢的爽口小菜,放到现在既凉又入了味,再好不过了。”说着,打开一边的海碗,亲自舀了一碗银耳莲子小米粥递到刘飞扬手上。

    听郭氏说话,中气虽不是十足十,但也比白天的时候好多了,刘飞扬便也不坚持要她回床上去了。一者就像郭氏说的,只要不是下不了床的病,确实应该多活动活动,不然没病也能躺出病来。二者如今的天气在床上一直躺着,确实有够折磨人的。

    刘飞扬接过郭氏手中的碗,夹了一点小菜拌进去喝一口,笑道,“真好喝。”这样的天气,倒也不用担心饭菜会凉了,放到现在热度适宜,味道也都融了进去,反倒比刚做好的时候滋味还要好。

    “好喝就多喝一点。”郭氏伸手给自己舀一碗,就着小菜慢慢地喝着,不时夹菜给刘飞扬,看刘飞扬吃得高兴,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郭氏的病说到底是心病,只要心里放宽了放下了不去想,心里少伤心难受一些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早上虽然误服藜芦导致昏迷,但藜芦到底不是毒药,只不过是同她所服的药中的参相克罢了,之前本已服过药,后加之云一早的诊治,这一项上早已没有事了。剩下的,就是放宽心好生吃着好生养着,郭氏本就是习武之人体质比常人要好,恢复起来自然也较常人要快许多。

    郭氏躺了一天,睡了一天,此时自然是睡不着的,但是她也知道刘飞扬手上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而自己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以吃过饭便将准备留下来陪着自己的刘飞扬打发走了。刘飞扬心里惦记着处置袁彬的事,陪着郭氏喝了药便顺着郭氏的话退了出来。看看天色,直接自己去牵了轻云便直奔军营而去。早在下午回将军府的路上,刘飞扬就已经把一些事情交代给了侍书,想必侍书此时已经在军营外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她过去了。

    郭氏睡不着,便叫了人进来,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讲给自己听。正说着,云一早在外面扣门了,“弟妹,你找我?”云一早和刘承睿关系匪浅,和性情豪爽的郭氏也颇聊得来,是以二人之间虽尊礼数,却也不拘小节。

    郭氏亲自起身去迎了云一早进来,二人在桌边坐下,郭氏叫人上了一壶茶便挥退了守着的人,亲自给云一早和自己倒了茶,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云一早显然没料到郭氏会这么直白地问,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喝一口,笑了笑道,“我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听说了贤弟的事,想去并州给他上柱香,路过沁州知道你和丫头在这儿,顺道来看看你们。”

    “你觉得我会信么?”云一早的话明显是在敷衍,郭氏也不恼,轻轻抿一口手中的茶,云淡风云地道,“当年你走的时候就已说定,离开并州之后,就当你云一早从没在晋城出现过,也只当咱们之间从未相识过。咱们相识虽久相聚却短,可我自问我夫妻二人待你当得上情深义重四个字,你如今就是这么来消遣咱们之间的情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