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终于说完了,也许是因为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的缘故吧,王南木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发现他此刻的神态放松了下来,就像放下了什么背负了很久的重担一般,看不出一点正在逃亡路上的感觉。

    “也许今天说的这些才是他的心里话吧。”王南木忽然有些同情起谭振华来,这个表明风光无限的大男孩,原来也背负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沉重负担——好吧,现在已经不能叫他男孩了,他今年应该28了吧?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不过在王南木的记忆中,谭振华,依然还是那个在宁都的秋夜,一边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一边满嘴胡柴给她“算命”的毛头小子……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愈发柔软:“那个老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谭振华的语调更加悠远:“他已经走了,去了那里。”他伸出了手,指向车窗外的那一片星空:“他在那里,就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看我正在做的一切,我答应过他要加油的,我还答应过很多人要加油的,可我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完,我不能食言。”

    王南木听到谭振华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忽然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完全理解了他一直那么理智,理智到近乎冷血的原因。

    谭振华说完了这些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吐在车前挡玻璃上,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白雾,接着很快消散,而在他吐出了这口气之后,整个人也仿佛从一种莫名的心境中摆脱了出来,重新恢复成了她所熟悉的样子。

    “南木,你看我说了那么多,你都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王南木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答道:“我的生活很简单,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后来,又来了几位同事,于是我的时间就充裕了起来,你搬到圣何塞之后,我甚至还在金门大学圣何塞校区选修了一门商业管理的课程,现在已经拿到毕业证书了。我的家你已经去过了,那里远离市区,也远离人群,我一个人住在那里,没什么打扰的,很简单,不过对我来说,足够了。”

    谭振华点了点头,他知道那所金门大学,那也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私立大学,不过其性质更接近于华夏后来的成人职业技术培训学校,有高中或者同等学历的人只要申请基本都能获得通过,王南木既然在米国生活了那么久,语言关肯定是过了的,能到那里混一个文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呢,王南木说的这么简单却忽略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不管是在米国生活还是读书,花销都不是个小数字,以王南木所执行的任务,她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兼职工作以支付这些费用,那她是如何维持这些生活花费的?靠华夏那边给经费拨款吗?

    “当然不全是。”王南木答道,说到这个话题,她的嘴角竟然有些微微上翘:“我有自己的赚钱办法,其实我现在挺有钱的,要是回国,也得算一个人人羡慕的小富婆了。”

    谭振华顿时好奇地问道:“南木你怎么赚钱的?说来我也学习学习。”

    王南木转过脸来撇了他一眼,若有深意地说道:“我赚钱的办法你学不来的。”

    “哦?”谭振华挑起了眉毛,闻言不禁有些不屑,心中暗想,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小爷我学不会的赚钱法子?

    “我投资啊!”王南木用炫耀般的语气说道:“我买股票,做期货,刚开始只有一点点,不过到后来越滚越大,我就挺有钱的了。”

    “呃?南木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实我觉得做股票、期货什么的赚钱实在太容易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做这些东西都喊着赔钱,你看我,我就简简单单的,随便上网搜点信息,你旗下的红旗基金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他们什么时候买我就什么时候买,他们什么时候卖我就什么时候卖,然后我就赚钱了啊!”

    谭振华:“……”

    “这招我这还真学不来,不过南木你这叫什么投资,你这明明是抄作业懂不?”谭振华忍不住吐槽道。

    “抄作业怎么了?”王南木笑了起来,显然心中对自己的作为颇为得意:“本小姐不远万里地跑来暗中保护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抄你点作业,那是给你面子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