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行?”申宗义笑骂道:“臭小子你还打算让老头我一直工作到闭眼啊!我可是1922年生人,今年都65了,已经超期服役了好几年,做不动啦,而且也该给年轻人腾位置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退居二线,你的事我还是会关心的,再说你提的这些都是于国于民有利的项目,难道还怕接班的领导不用心吗?”

    谭振华勉强定了定神,掩饰着心头的不安和悸动,连声说道:“申伯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申宗义道:“其实我早就该退下来了,就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又是接连上马几个关键项目,又是部委大调整,我主管的事项里面,雷达局的业务对专业能力要求又高,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选有些难度,搞得我很难抽身,好在最近终于解决了,这才有时间准备着做工作移交。还有也不知怎么了,我最近老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有时候还会隐隐作痛,确实有些影响工作,前几天组织上终于同意了我退下来,我啊,忙了这大半辈子,也终于可以有时间歇一歇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微笑,显然已经开始憧憬离休后的悠闲生活,而谭振华的脸色却越来越白,甚至连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以至于尝试了几次想要以去拿桌上的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的动作都未能成功。

    申宗义终于看出了谭振华状态不对,不禁“咦”了一声道:“振华,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有你的手怎么了?抖得那么厉害。”

    “我……”谭振华欲言又止,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忽然不知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一时憋得脸都红了。

    申宗义越看他的脸色越疑惑,不由得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道:“不会是病了吧?嗯,体温倒是还好,振华,要不今天就暂时聊到这里,你先赶紧去医院看看?你这孩子整天一个人东跑西颠地,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嗯,这样吧,等下我让人给你安排辆车,直接送你去医院好了。”

    谭振华终于逮到了话头,仗着自己脸嫩,竟不依不饶地撒起娇来,拽住了申宗义的衣角说道:“申伯伯,我刚才突然有点不舒服,您老人家能不能陪我去看医生啊?您看,我从小最怕的就是进医院了,一听见这两个字就腿肚子打颤,而且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这要万一有个啥毛病,也就您老人家能依靠了,求求您了。”

    “瞎扯谈。”申宗义笑骂道:“你老妈就是医生,你还能打小就怕进医院啊!”不过骂归骂,心头倒也微微一动。

    谭振华虽然在京城炙手可热、是好几家部委的座上宾,不过真要论起远近亲疏,那还得是工信部,毕竟他是4014所大院里出来的孩子么,自己这个前任所长、他父母的证婚人,在他家里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也的确是他最亲近的长辈了。再说,自己离休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交接的工作也进行了大半,现在其实已经算大半个闲人,陪着他上趟医院也就一个下午的时间,耽误不了啥事——而且就这小子现在的身份,关心他的健康可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呢。

    想到了这里,申宗义不由得再次没好气地瞪了谭振华一眼道:“行了,那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医院走一趟——哎,小子,年轻轻的,各方面都要注意节制知道吗?”

    谭振华:“……”

    为什么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在劝我要节制?我到底哪里不节制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总之,第一步计划终于实现了,下午,申宗义将和自己一起去医院,这才是最重要的!

    ……

    在申宗义的安排下,鉴于谭振华的身份和其在国内外的影响力,他被安排去了著名的京城协和医院就诊,这所成立于1921年的医院可以说是华夏最好的医院之一了,是卫生部指定的全国疑难重症诊治指导中心之一,同时也是最早承担干部保健和外宾医疗的医院之一,院内汇集了众多顶尖专家,技术高超、设备先进,而因为其承担了国家的某些特殊医疗任务,所以院内专门设有外宾和高干门诊部,开设了高干、外宾、特需病区。

    医院显然事先得到了通知和关照,派了专人来陪同谭振华诊疗,量体温、测血压、验血验尿、胸透、B超,好一通忙活。

    谭振华不抽烟,除了在交际场合偶尔喝上一杯,平日里也滴酒不沾,虽然没像某些健身狂人那般每天都要撸铁,但至少从他那“不肯挂名师傅”高建德处学来的几手太极拳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还一直坚持着,再加上年轻,身体其实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医生们在给他做了个彻底的全身检查之后,做出了一致的结论——没毛病,挺健康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谭振华之所以要到医院来折腾这么一出,也不是为了享受一次免费的全身体检。

    “对了申伯伯,您上午不是说,最近经常会有胸闷的感觉吗?您看今天这机会正好,做个胸透也花不了几分钟,要不,您也上去照照?”这是他出了X光室之后对申宗义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