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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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吕霜以为时光倒退了。

    无他,盖因潘叙这一番话,她初初被关到慈夏仙府时,被诸葛纪阳折磨后,在昏昏半醒间,恍然听过类似的话。

    那时,她日夜渴盼他如神兵天降般出现,把自己解救出去。

    她在多少次睁眼之前,都希望自己已经回到了清屿宗,回到了他的洞府之内。

    哪怕在侥幸睡了片刻安睡的时候,她做的梦也是哭着向他认错,说自己今后一定听他的话,勤苦修炼,再不敢贪懒嗜闲,也不再任性与他犟嘴吵闹,只求他来救自己…

    或者说,如果今日她仍然被关在慈夏仙府中苟延残喘,他乍然出现,解救了她,再说上这样真情实感的一席话,她应该仍然会痛哭流涕。

    毕竟被日久折磨的她,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会生出几多委屈、苦楚与祈盼,肯定无比需要他的爱护,自然,也就会被他的扪心忏悔感动得无以复加。

    尔后,更加依恋他,甚至仗着他的愧悔而愈发有恃无恐地作妖,心安理得地要求他的万般疼宠。

    再然后,依然不事修炼,在他的羽翼之下,日日沉迷于情爱与幽闲之中。

    然而时过境迁,她早没了那份奢求,方才自己说的不怨也并非是赌气之言。

    她想,时过境迁这个词当真深微玄妙。

    词义中的时间,既能使人淡忘想忘却的痛苦回忆,也会一并让过往的某些情愫变得模糊与依稀起来。

    再见,既没有欲说还休的悲慨,也没有念念不忘的情思。

    而经历与境遇则会诱发心境的改变,让物是人非这个词变成了久别重逢的常见结局。

    如今二人既已解了同心契,不再是道侣,那对她来说,他和之前在凡间与自己短暂有过私情的贵公子们,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她实在好奇,原也看不出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莫非除了愧悔,再就是应了话本子里的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最教人惦记。

    想到这里,吕霜暗自发了笑,她抚额挑眉道:“道君实在不必如此执着。我这个人谎话多得很,什么山茶花凋零枯萎的比喻,那都是哄骗你的,实际我心思狭窄,有怨必报,他人若负我,一次足矣,此生再无挽回的余地,亦没有和好的必要。”

    “——当年是我任性糊涂,遭了那些事也是咎由自取,道君不必为此挂怀,更无需对我有愧意。你也曾是护过我一段的,就算我有怨,也该与那你那恩情两相消抵了,是故我绝不会记恨道君。道君如今修为高超,说不定过不了多少年,便能跨鸾乘鹤、逍遥紫府,得享天道,何须为这等尘俗之事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