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乌龟动作慢,遇到十万火急的事也快不起来。龟族是王者大陆上最早诞生的魔种之一,说他们的族长龟老爷爷与大陆同寿,任何人也不会有异议。

    龟老爷爷在外人眼里温吞又迟缓,能趴在大石头上几年都不动弹,直到龟背上长满青绿的苔藓,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可这位德高望重的首领,在内部管理上却从不与自己的族人客气。那种该奖的奖,该罚的罚,杀伐果断的勇猛气势,在族人中竖立了极高的声望,所以统治了千年地位也雷打不动,族人们不仅不会觊觎他的领导之位,还都生怕没了这位充当全族主心骨的老前辈。

    龟老爷爷最大的忌讳就是见着族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更不能容忍那些出世不久的小年轻跟跳蚤似的到处乱跑,所以盾山在路途中遇见小乌龟已是不可思议之事,再见到他急得连自己的四条腿都不用了,要雇佣甲虫做代步工具飞速前进,就更觉离奇了。

    “呜呜~”

    “咦,这是什么声音?”盾山弯腰,脑袋靠近小乌龟时,居然听到了类似呜咽的低鸣。他相信一定是听错了,忙再靠过去一点……

    “呜呜呜~”

    不得了,这次听得真真切切,小乌龟就是在哭泣!

    “你们给我站住!”

    盾山轻声说,然而落进甲虫们的耳朵,已算大吼。那些飞奔的昆虫吓得止步,有几个条件反射地就地打滚,整得小乌龟从“虫轿”上翻下来,四肢与脑袋都缩进龟壳,像只碗似的在泥地上摇来摇去。

    吓着了这支队伍,盾山过意不去,用一只机械手指撩一下,翻过小乌龟,安慰地对他耳语道:“你别害怕,我保证不伤害你,只是想知道你这样急匆匆往外跑,是不是龟族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乌龟天真善良,头脑简单,听对方说不会伤害他,就哆嗦着伸出尖尖的脑袋,用黑芝麻大的小眼到处扫。然而他没找见人,见到的是一大块见不到边缘的铁造石头,心想真奇怪,石头为什么能和我说话?还是以前没见识过的铁石,看来老妈说得对,学海无涯苦作舟,世上还有好多知识,是我不知道的呢……

    既然石头在问他,那他就得回答,于是定下突突乱跳的心,吸着鼻子抹着眼泪说:“我们所敬爱的老族长,叫猿族首领给残忍的杀害了。他不仅尸骨全无,龟壳还叫那个老毒物……不对,妈妈说任何时候都不能骂人,但是用尊称又实在是不甘心……好吧,龟壳还叫那个老猿猴拿着当了盾牌。现在龟族里全族大乱,大家全都怒火万丈,拿着武器要去给族长报仇呢!”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可是白猿族,为何要挑衅龟族?龟族难道不是最与世无争的魔种吗?”盾山听得大惑不解。

    小乌龟吸鼻子吸得头都晕了,只好停止哭泣,回答道:“猿族并非只针对龟族,而是长城以西所有的魔种种族。老猿猴想要发动对住在长城以东的人类的战争,自己不愿打头阵,就用尽一切挑唆和威逼利诱的手段,胁迫所有魔种都反了人类。”

    接下来,小乌龟将从猿猴洞传来的可怕消息一字不落地向“铁石”讲述,听得盾山凉气倒吸。

    那时人类还没收到魔种异心又起的消息,盾山重新踏上征程后,一路上遇到不少新新人类,他们皆是在这一百年里成长起来,父辈经历过与魔种的混战,到他们这一代,因与魔种修好,士兵们就纷纷铸甲销戈,马放南山了。

    而根据出使过长城以西地带的几位学者带回的消息看,魔种们实际并没有人类以为的那样凶恶,他们发动战争只是缘于贫穷,试想日日饥不果腹,看着后代营养不良,甚至活活饿死,任何物种都会穷极思变,要想出各种办法与悲惨的命运抗争。

    从此,人类对魔种们怀有的仇恨消失殆尽,就只剩了可怜与理解。

    魔种是值得同情的,不管他们头脑有多简单,形象有多丑陋,人类都应视他们为弱势群体而加以爱护。善待弱小者,不持强凌弱,不是人类自诞生以来就具有的美德吗?这时应该发扬出来,帮魔种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

    人类的想法没错,却忽视了普遍现象中的特例,正因为这种疏忽,他们给自己埋下了极大的祸患。殊不知一颗老鼠屎能坏掉一锅粥,一颗火星能烧毁一片森林,魔种中的白猿族所包藏的祸心点燃了之后旷日持久的长城保卫战,这期间有多少人类在战争中牺牲,又有多少魔种给白猿族推上战场成为炮灰,就难以计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