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在她眼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怎么能占孩子便宜呢。

    木艾也不着急,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奶奶,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人,就算种水稻,也要奶奶帮忙的,再说,我用了奶奶的田,奶奶和栓栓一年就没有收成了,以后怎么办啊,栓栓的嫁妆银子怎么攒啊,您也不能太偏心大孙女就亏待小孙女啊。这样吧,算是奶奶和仙仙合伙儿,怎么样?”

    “合伙儿?”老太太很疑惑。

    “对啊,奶奶,就是合伙儿,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我虽然是您孙女了,但是钱财上也要和奶奶分清楚才行。如果是别人种奶奶的地,不是也得收租金吗?现在咱们祖孙俩合伙儿种田,奶奶出地,我出种子,到秋天卖了大米,咱们两个一人一半,怎么样?”

    老太太被仙仙说的有点动心,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木艾又马上加了一把火儿,“而且奶奶,咱家大叔去当兵差了,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万一,到时候再给栓栓领回个后娘,如果心肠好,那就万事都好,如果人品不好呢,那时,栓栓的嫁妆银子要从哪里出啊。所以,奶奶还是和仙仙合伙儿吧,手里多攒些银钱,到时候,想怎么用,不都是奶奶说了算。”

    这最后一个理由着实打动了老太太的心,栓栓她爹一走就是六七年,也没有个音讯,说不定哪天真带着在外面娶得家小回来了,那时,栓栓怕是真会吃亏啊。就算不带家小,为了他们李家的香火,也得再托人给他娶个媳妇儿,聘礼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家里现在却连二两银都拿不出,更别提栓栓的嫁妆了。她心里左思右想,抬头看了看木艾,慢慢点了点头。

    木艾不知道老太太还多考虑了一层,只以为她也是担心栓栓的处境。其实,她第一次听说老太太的儿子去当兵几年未回时,心里就涌出无数狗血的剧情,都是些亲爹领回,虐待子女的情景。栓栓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也不忍心看她受苦,先给老太太敲敲警钟,还是有必要的。

    闲话都说差不多了,老太太继续忙针线活儿,木艾一边看着栓栓写大字,一边拿了本百花律开始翻看起来。

    百花国的法律没有现代那么完善繁复,毕竟还是皇帝一言九鼎的时代,只有薄薄的一本百十页的小册子。开篇几十页都是刑罚部分,然后才在中间部分,找到了她急于了解的关于女子的律法。上面详细写着:

    女子十五成人后,方可成亲,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自婚配奔逃者,为罪,男女皆处三年苦役。

    正妻者,需三媒、六聘、婚书俱全。妾者,也应有契为证。

    妻者,主也。妾者,虽奴也,非大错不可卖也,然妾犯妻者,死罪。

    嫡子顺位可继爵、家主之位,庶子无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