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委收费的那天,齐虹峙趁着人多混乱,偷走了泰森刚刚收齐的书费,一大袋里面装着将近一千元。语文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只听一声惨叫划破了她的空想,泰森在座位上号啕大哭起来,他才发现,钱没了。

    自己班上居然出现了小偷?这还得了!班主任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慰哭声天地动容的学生,而是先重重地关上教室的门——“彭!!”

    声音之大惊动了隔壁正在做随堂小测验的班级,那监考的老师也恰巧正处在无聊的放空之中,着实被吓得不轻,他随性地溜达出自己的教室,隔着窗户看这边的西洋镜,只见这班级里的每一个小学生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

    他们怔怔地看着班主任老师重重地锤击讲台,她犀利的眼神环视了整个教室,厉声要求同桌互相检查书包和课桌。泰森和彰洛二人的书包和课桌被她亲自彻底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发现——但这还没完。

    只要调监控就一定都能查出来——诚然,没出事的时候,这不叫“监控”而叫做“监护”——这么做势必会惊动校方高层和家委会,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所以在调监控前,她长叹一口气,在黑板上写下“瓮中捉鳖”四个大字。同学们纷纷交头接耳,探囊取物,关门打狗耳。

    班主任先是苦口婆心地讲了一番道理,并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变化,但似乎每一个学生又恢复了本性:一堂语文课即将这么混过去了,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彰洛的身上。

    这是还在怀疑我吗?!笑嘻嘻的彰洛瞬间收敛起笑容,后背不自觉地蜷成了弓形,怒视着讲台后的班主任——

    她用手指着黑板顶端的黑色摄像头,发出了最后通牒,“监控记录着教室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希望这个同学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我自会从宽处理。但若是逼我查监控把他捉出来,那就不好意思,开除学籍,移交警察送少管所,人生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听到“警察”二字的时候,学生们的表情又有了变化,一下子焦灼起来,他们一定是联想到了“罪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班主任自信这招可以逼小偷就范,毕竟这才是群孩子啊。但仍有人无动于衷,比如老油条的彰洛和一贯麻木的齐虹峙。

    看监控录像之前,彰洛的嫌疑最大。但从监控录像来看,他的嫌疑最小,坐在角落的他一整天都没有接近过泰森,那三张纸币也是揉成团扔在他脸上的。继而在泰森身边停留过的学生都受到了怀疑,包括齐虹峙,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反复看了多次,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随意指控一个未成年人显然是不道德的。若没有铁证摆在眼前,任何一个有职业底线的老师也不会错杀一个无辜的学生。

    齐虹峙因此顺利躲过了一劫。放学后她将这袋钱从厕所一个隐蔽的角落转移到了校外的垃圾桶隔间。当她的前脚才一跨进家门,就看到齐大群一脸严肃都守在门后,要求翻包——

    “把书包给我检查!”

    “为什么?”齐虹峙猜到了缘由,但装出一副不理解的神情问道。

    “看看你最近的作业,还能有什么?”

    “……”显然是假话,他从来不检查自己的作业。

    齐大群黑着一张脸扯下她的书包粗暴地翻了起来。没有发现班主任电话里说的什么“塑料袋装的一袋钱”,就把书包还给了女儿,显然松了一口气,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也懒得解释。

    她的嘴角暗不可察地微微翘起,暗自得意:呵,天助我也。

    第二天同学们聚在一块儿一讨论,方才知道这个电话班主任给所有家长都打了,并不是特别针对谁,或者说,并不显得特别针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