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往日里熟识的叔叔突然就带人闯进家来,一句话不多,完全不见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笑容模样。拉起父亲就要走,她和母亲势单力薄,哪怕拼命阻止,也没有让他们停下脚步。  父亲被带走,母亲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她一介女流,却要承担起家里的重担,四处塞钱打听父亲犯了什么事儿,一边还要照顾病倒的母亲。  最后,是一位往日相交不深的伯伯暗里告诉她,父亲不知道惹到了谁,被人举报贪污受贿,证据都递交上去了。现在就看上面的大人是怎么判的了,严重的可能会被处斩,流放,如若不严重,也会被收回家产,关上一段日子的。  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都塌下来了,可是看看无家可归的自己和母亲,她咽下了心里的苦楚,努力奔走。可就是那样危急的关头,一向与父母交好的赵家婶伯对她的求助无动于衷,她自以为青梅竹马,两无猜的赵家哥哥,更是避她如蛇蝎。  以前父亲就告诉过她,世态凉薄,不要把希望觊觎在别人身上,是她太真没有理解父亲的意思。  实话,她最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杨家的出手相助。她以为,杨家公子只是见色起意,心里对她并没有什么深情,甚至她曾经还非常看不起他,觉得他不过就是草包罢了,根本配不上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最后为了她们家奔走相告,她觉得昏暗的那段日子,陪在自己身边的也是他。她曾过以身相许,可他却拒绝了。还记得他看着自己惊愕的表情时露出的浅笑,那时候她才发现他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自己一直都是被心里的偏见糊住了眼睛,才看不到他的好。  后来,她还是上门找了杨母,也就是现在的婆婆。婆婆是个很和气的人,这也是她在长期的相处中才明白的,自己往日里一直觉得长相如此刻薄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实一次次给她打了响亮的巴掌。  婆婆同意娶她进门,对她也诸多怜惜。她还记得,她的相公进门看到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脸上的震惊、无奈、和喜悦。  那时,她觉得,自己以后如果能和这个人共白首,真是一件让人高心事情啊。  事实证明,嫁给相公以后,她真的很开心,母亲经常生病,她拿不出药钱,也是杨家给的,她心里感激,直接签了卖身契给相公。相公很生气,但还是拗不过自己,独自气闷的收了。  那时,她就发誓,一辈子都会对相公好,对杨家好!  可是世事就是那么无常,就在她已经不纠结父亲的冤情的时候,真相却主动送到了她眼前。  当知道王家所有的痛苦都是赵家造成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哦,那时候,她想,要不算了吧,现在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她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心里的戾气也没有那么重了。  婚后温馨的生活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让她忘记的人性的恶到底有多恐怖。她主动放下了仇恨,赵家却慌了。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可能当初做坏事的时候也留下了尾巴,便自乱阵脚。见她没有动作,却以为她在憋着什么大招,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先出手了。  她永远无法忘记,父母去世时的痛苦表情,也忘不了那些恶心的人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让人想呕出来

    的恶心,那段回忆,每每想起,她都压抑不住想要报仇的愿望。  自己已经脏了,不能在陪在相公的身上,所以她待他日益冷淡,可她的傻相公却以为是他做错了什么事,还变着法的讨她欢心。  那时候,她更恨了,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还逍遥自在,自己却要痛苦的面对着最爱的人,甚至连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也难过起来?  后来,她时常出门,相公和婆婆以为自己是回家去看父母了。她也不曾告诉他们父母已经被人逼死的事情,只暗暗谋划着。  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赵家人举家外出,她心情很好的邀请婆婆一起出门。婆婆见自己露了笑颜,很是高兴,开心的去准备外出的东西了。  她也去准备了,不过准备的是,毒药!  如她所料,她们遇到了赵家人。她自己凑了上去,不是没有看到婆婆震惊的表情,只是她现在委实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报仇,不惜性命,更何况是区区一点名声。  如果她没有算错,现在也到了毒发的时间了吧?  正想着,前方传出了一阵阵议论声。  “诶,你是没有看到,一马车的人,突然就七窍流血,不过瞬息的功夫,人就没气了。”  “这是有人下毒了?”  “我看八成是,没看周围的人都没事,就他们一家子都死了嘛。”  “一家子都没了?”  “没了,死的干干净净,前两那位赵公子还意气风发的四处自己得了什么贵饶眼呢,没想现在就没了命。”  ......  议论声把正在对峙的众饶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王氏低垂的眼帘下盈满着松快,脸上也不复刚才的委屈害怕,只有大仇得报的轻松和怔然。  众人都望着前面去了,没人注意她的神情,和安郡主却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很高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氏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面前珠光宝气,气质冷然的和安郡主。  原先被前面死饶消息勾的探身往前望去的众人,也回望过来。  差点忘了,这位郡主大人还在这里呢,他们居然当众就聊起了八卦,但愿郡主不要怪罪。  和安郡主当然不会怪罪,她现在只对面前跪着的王氏有兴趣。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很高兴?”  这已经是和安郡主第二遍发问了,王氏知道自己必须回答。  “是。”顿了顿,“高兴,很高兴!”  “为什么高兴?”  王氏愣了愣,“心情好了,便高兴了!”  和安还没有话,身旁的侍女便喝了一声:“大胆,郡主问话,怎可如此不敬!”  身旁的人也在指指点点,连身旁的杨母都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角,意在不要让她作死。  要知道,先前出来的那些,最多也就只是治王氏一个不守妇道的罪,但这种罪可大可,只要他们杨家不介意,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