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走到半路,齐煜感觉小腹处的疼痛愈演愈烈。这种痛法前所未有,纵使他死死攥住小腹,依旧觉得整个器官在被一双大手狠命扯着往下坠去,痛得他几次跪倒在地。最令他恐惧的是,这种疼痛并不像他开启过的任何一种病症,哪怕难熬,在持续时间内的痛感都是差不多的,但就在回宿舍的短短几百米中,疼痛等级翻了好几番,甚至依然在加剧。

    几乎是凭借着若是现在倒下,这几个月的隐瞒就全都前功尽弃了的念头强撑着,齐煜将嘴唇咬出了血,终于还是回了宿舍。

    先前与谢昀爆发的难以收拾的争吵,与腹内一刻不停的剧痛磨掉了齐煜全部的精力。勉强爬上床,当即便人事不知了。

    齐煜是被生生痛醒的,小腹处尖锐的坠痛让他生出了这样下去会失去什么的恐惧。齐煜本能地想伸手去揉,甚至都没将手掌放严实,腹部登时爆发出好似下一秒便会爆炸的剧痛。这阵痛意像是直接在神经炸开,他痛得眼前一黑,放射般的剧痛随着神经游走,爬遍四肢百骸。鸡皮疙瘩正疯狂冒出,连带着冷汗也汹涌的往外淌。

    分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齐煜依旧觉得很冷,冷到他打颤、冷到他痉挛。

    他痛得昏昏沉沉在床上辗转呻吟,腹部实在是太痛了,他也明白很大一部分痛的原因是他到现在依然没有拆去死死绑在肚腹处的束腹带。

    但方才那阵直抵神经的剧痛足够叫他失去勇气,齐煜甚至不敢再伸手碰触自己的肚子。痛起来也只有紧紧攥着被角生生挺着。小腹仍旧在一刻不停地往下坠着,可能是孕育腹中胎儿带来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再放任他的肚子这么生疼下去了。

    疼痛再难熬,齐煜也相信自己可以撑得下去,但现在情况终究不一样。他不敢赌,不,是他不能赌,他不能拿自己肚子里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去赌。在生命濒临消失的关头,齐煜才意识到,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因为他们使自己日日忍受孕吐折磨的时候、又或许是他们再长得大些,会在齐煜抚摸孕肚的时候轻踹着回应、抑或是...齐煜不愿承认的,谢昀与他描绘过的孩子们出生后的模样太过美好,美好到足够令他心生期待。

    总之,他早已不是个纯粹的宿主了,就像他无法再像对待任务对象一样冷漠的处理他与谢昀的关系一样,他同样无法将正在他腹中一日日长大的两条小生命当作可以删除的任务数据。大概是有了感情,便无法承受失去。

    和他们的父亲一样,说着那样钻心的话语,刺得他仿佛赤身裸体,唯有崩溃的丢盔弃甲跪地求饶;他腹内的孩子,除却那点虚无缥缈的期待,带给自己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痛苦摧折。

    好像他爱的,从来都使他痛苦,偏还无法自拔。

    齐煜在这一刻似乎迟来的感到了莫大的委屈,他呜咽着眼眸里像是下一秒就要滚出泪来。饶是这样,他手下动作依旧不停。齐煜仰面躺着,两腿大张弯折成M型,好让手能更好的触摸到小腹。太痛了,齐煜偏过头狠狠咬在枕头上,想要克制自己崩溃的呻吟。

    姿势终究是别扭,或许也不是因为姿势,他每次在人前艰难掩饰伪装了一整天,甚至回宿舍也不敢松懈,拆下束腹带时总是要这么折腾一番的。他将痛到快要断掉的腰部拼命挺高,颤抖的手哆嗦着拆解着紧系的绳结。

    到魔术贴撕开发出“刺啦”的响声时,齐煜再咬不住早被口水与眼泪浸湿的枕巾,无力的腰肢重重砸在床板上,他几乎是崩溃的痛叫出声。

    “有完没完了,吵死人了。回宿舍也不给人清净。”

    饱含着恶意的话语响起,齐煜才后知后觉宿舍还有其他人在。

    “呃——对,对不起。”齐煜竭力控制才讲得出完整的一句话,光是忍痛就占去了他全部心神,齐煜此刻只想着道歉息事宁人。

    终究是顾忌着宿舍里有人在,偏还不是能让他不必苦苦掩饰的潘乐意。齐煜艰难的翻过身去,两手不住在飞速膨隆挺出的硕大孕肚上揉抚,希望解除了对他们的禁锢,他们愿意发发善心体谅父体此时的痛苦不再折磨他。

    但胎儿们半点不解齐煜的祈求,终于获得了充足的空间,此刻正在齐煜腹中变本加厉的蹬踹。齐煜都害怕自己的内脏被踹得变形,胎腹上不断鼓出不知是手是脚的鼓包,痛得他在床上止不住打抖。每每踹得很了,他还会被痛得干呕出声,齐煜分明竭力忍耐了,但痛意实在令人崩溃,偶尔齐煜察觉到手下的动静小了些,下一秒超越先前任何一次的尖锐剧痛便会汹涌而至。

    除却这般生生熬着,齐煜一时竟没有任何办法。徒劳的抱着硕大的孕肚,在床板上不断泄出蕴满痛苦的呻吟与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