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强的定义是复杂的,不能直接用控制的田产、人口或生产力来判断;就如士族不能用财富、影响力来判断。

    有的士族穷的时候没裤子穿,有的豪强甚至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的人,能称之为豪强,就因为在家乡、邻里之间有显著的号召力。

    如果将豪强迁移户口,那就根基断绝,什么都要重头开始;而士族再穷,可有传承的父祖荣耀、威名在,也有文化底蕴,是简单迁移无法消灭的。

    南岸,诸葛亮提兵万余走水路至此,田信发来的信件也送到手里,诸葛亮不由多翻看了几次。

    田信也不见外,信中开头就称呼一声葛公,仿佛两家很熟,有通家之好,是世交一样。

    总的来说,这封信还是令葛公满意的,是田信手书,立意明确,没有一点见外的意思。

    送信使者是李严之子李丰,送来的除了田信的私信外,还有田信对岭南开发的粗略计划;以及李严本人发给雍闿的劝降信。

    李严作为犍为郡守,期间战功赫赫,又多有民政建树,在南中豪强眼中是个颇有脸面的人。

    诸葛亮着重分析田信的岭南开发计划,这是依靠水系设置城邑,以先进生产力吸纳归附土民,再带着这些归化的汉僮向外扩展的发展计划。

    字里行间用词干净,却始终弥漫着血腥味。

    土民无知且凶厉,严酷的生存环境下,较短的人均寿命,导致土人鸷勇斗狠,很难信服强者。

    哪怕是强者,也是一时的强者,终有衰老的一天。

    一个个年青的土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竞争首领,做大大小小的头目。

    田信的规划里,给诸葛亮一种网笼狩猎的印象……还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慎重、必须要重新审视田信的冷酷气息。

    土民的命,在田信的规划里,就如河边淘金的河沙,只留有用的金沙,无用的弃之不用。

    这跟田信始终尊重人命的印象不甚符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田信做出这么严酷的治理策略?

    一旦施行,也就只有田信本人能驾驭岭南的战争机器;也只有田信本人能修补这个战争机器。

    南中的问题,跟岭南的问题一样,都是如何治理的问题。

    派官就要派兵,派兵就要自己负责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