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会回来!”徐令则因为她的话出奇地愤怒了,“我不想再听见这样的话!”
顾希音对她们都那么好,他不许她们说出诅咒她的话。
薛鱼儿眼中带泪,口气却冷静异常:“我比您还不愿意听这样的话。将军不要以为,就您难过。过几年,您还会有别的妻子,皇后,我们却永远地失去了夫人,大公子也永远地失去了亲娘,无可替代。”
她相信徐令则现在的伤心是真的,但是也相信,时过境迁,他终究会翻过去这一页。
“我知道我的话不中听,我也不是来奉承您的,”薛鱼儿道,“夫人不在,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求您看在我们伺候过夫人一场的份上,允许我们去伺候大公子。”
徐令则嘴唇翕动,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他想说,顾希音不会有事;他想说,这辈子谁都不可能取代顾希音再他心中的位置;他还想说,大河是他心头肉,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可是千言万语,最后都揉碎在心里,变成了锋利的玻璃碴,把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三舅爷的意思,定然也是想要您先把大公子的名分定下。”薛鱼儿道,“他不好意思说,或者说忌惮您身份今非昔比,但是我不怕,您要是觉得我有罪就砍我的头。但是该为大公子争取的,我分寸必争。”
顿了顿,她眼圈中含着泪,幽幽地道:“如果夫人已经不在人世,我也不怕死了。死了我就能见到外公,见到夫人。”
至亲的人是隔开死亡的那堵墙,因为他们,才会觉得这世间值得留恋;他们不在了,便有了直面死亡的勇气——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死了我去找夫人尽忠,活着我护着大公子尽义。”薛鱼儿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现在没人敢在您面前说夫人不在的话,但是我敢说。我们都明白,这么久了,恐怕人已凶多吉少……”
“不,她不会出事的。容启秀也不见了,容启秀喜欢她,定然是容启秀带着她,藏匿在暂时找不到的某、处!”徐令则像个幼稚的孩子,几乎是嘶吼出声,想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就是事实。
薛鱼儿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落,身形微微晃动。
然而片刻之后,再睁开眼睛,水洗过的眸子透出亮晶晶的坚持。
她说:“您要是非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我觉得,我比您更希望夫人平安无事。但是眼下当务之急,是您登基,是定下大公子的名分。这不耽误我们找夫人。不管夫人在哪里,是生是死,她最牵挂的,是您和大公子。你们都好,她才能放心。”
话音落下,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安静得落针可闻。
薛鱼儿就定定地看着徐令则,眼中写满了不会退缩的坚持。
半晌之后,徐令则像老了好几岁,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
薛鱼儿嘴唇动了动,但是看到徐令则霜白的两鬓,到底咽下去了继续劝说的话,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