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大小姐的那一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同进来的,除了大小姐和玉竹,还有身穿短褐长裤的精干男子。男子身材瘦削,被晒得黝黑的,额头上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一看就是种庄稼的汉子。
先不管人家是来干什么的,姜氏请众人坐下喝茶,再关切地问:“这是干什么去了?”
赫连翊实话实答:“去螺子山割草去了。”
“原来大姐是去螺子山散心,那山也不高,景致也好,怎么不带我去?”庾思婷嘟着嘴,赌气问。
真是愚不可及!
赫连翊当众翻了个白眼,板着脸问:“热孝在身,咱们庾家人全大摇大摆地出行,你是嫌庐陵嚼咱们家的舌根还不多,再添些谈资?”
“那你去得螺子山,我就去不得?”庾思婷犟嘴道。
赫连翊本就乏累,一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无理取闹,面色变得冷硬,抬高音调,“我说了是去割草。”
“二小姐,大小姐是去螺子山割通草。我们不光割了通草,还摘了栀子花、樱桃和蘑菇,收获不小呢。”
玉竹像献宝似的把竹篮呈给大家看。
两位姨娘和姑娘们围着竹篮,翻翻找找。
“这栀子花开得正好,香得很,好闻好闻!”
“这小樱桃没那么红,定是酸牙的很。”
“这些蘑菇,可真新鲜,不若今晚下面条吃?”
姜氏对这些全然不在意,只听玉竹说是去螺子山割通草,心里一个咯噔——容丫头才想出来用通草做通草花的致富之道,便一声不吭地上山去割通草,宁愿自个儿奔波劳累,也不假手于他人,这说干就干的劲头,何愁庾家不富?
自打丈夫去世后,姜氏今儿个第一回舒展眉头,一面打发众人去拾掇这些山货,一面轻松笑问那汉子来意。
“夫人,俺是您家的佃户。大小姐说要种通草,可俺们种的稻子快要成熟了,顶多等个把月就能收割了。这地租和赋税,本就不轻,全家人指着这些田养活,可不能就这么割了,白费俺们的心血。”
做通草花,首先就离不开随取随用的通草!自个儿种通草,不必跋山涉水去找通草,委实是个好法子。容丫头定是急着要把通草种下去,才会去看那些田。
姜氏仔细斟酌,先是安慰大女儿:“容丫头,你今儿个在螺子山爬上爬下的,定是累得不行。快去吃口热饭,再好生歇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