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庆功宴维持了萨里昂和佩拉塔一如既往的节俭风格,分量基本上足够在座的人吃饱,不多也不少,荤素搭配,没有甜点和开胃菜,上来就是主菜,烹饪虽然比一般人家要复杂得多,但和富人家庭以及其他贵族就没有可比性了;藏酒室的陈酿酒水早已卖去民间,以换取钱财缓解资金压力,现在他们只能喝几乎没什么劲的新酒。但这不是最令罗根厌恶的。

    最令罗根厌恶的是:男爵府的厨师、侍者和守卫和他们在同一个餐厅用餐,就在房间的另一张大桌子,菜式和萨里昂他们的一模一样——仆人怎么能和贵族吃同样的食物?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贵族吃剩下的那些人才有幸享用一二。

    不过,尽管他对晚宴的意见不小,吃得却不少,他确实是饿了。

    总之这场晚宴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一是因为菜就这么多,二是因为罗根这个人,大家都不愿意说话,专注吃饭很快就能吃完。饭后萨里昂让罗根和宫廷法师跟他去地牢,那里因为空间大和足够静谧,很大空间都被改装成临时的研究室。

    地牢,顾名思义,就位于男爵府旁边总驻兵处的地下,共有两层。因为奥尼洛王国的主要信仰是光之王萨因,所以人们认为照不到阳光算是另一项惩罚,但最大的惩罚其实还是照不到阳光导致的生理疾病。

    因为萨里昂治理有方,地牢长期都是空闲状态,改成研究室还是宫廷法师的主意。里面不止关押了一些活捉的怪物,还有很多怪物尸体可供研究。

    他们走进地牢,穿过阴暗潮湿的走廊,只有手持火把才能看见,墙上的火炬并不能提供太多的照明。进入牢房区。每一间监禁室都不大,里面堆了干草作为床铺,有些监禁室已经关押了一些怪物。它们都隐藏在黑暗中,用不存在的眼睛观察外界,不时发出瘆人的声音。

    罗根此时还没见到怪物,就像之前一样发着牢骚。“男爵大人,我不认为您抓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新物种——您在这种小地方生活久了,其他地方生活着各种生物,有很多没见过很正常。”

    萨里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询问一旁的宫廷法师道:“这间牢房的家伙实验过了没有?我能不能处理掉它?”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才展露笑意,对罗根说:“刚好这里有个失去价值的家伙。那么罗根·阿曼爵士,您敢打赌吗?我赌您进去会被吓一跳。”

    “若您在里面放了一只足以杀死我的怪物,任谁都会被吓一跳。大人,这不是个合理的赌约。”

    “伟大的罗根是怕了吗?放心,里面的怪物一下就能杀死,但您还是会被恐吓到。”

    “哈!大人恐怕是在说笑——一剑就能杀死的东西,怎么会给人恐惧?”

    “您试试就知道了。赌注是一枚银币,只要您没被吓到,这个银板就是您的了;如果您没能一下杀死那个怪物,它同样是您的,怎么样?”

    看着萨里昂那被火把映照半边的自信坏笑,压力给到罗根这边。他料定萨里昂不敢害他,于是答应。接着守卫将牢房打开,监禁室一半空间仍然隐藏在黑暗中,仔细观看能见到里面隐约有个佝偻着的东西的轮廓。

    罗根抽出腰间的精钢钉锤,谨慎地走了进去,他听见墙角传来低沉的嘶哑声,便举着火把往那边走,当刚刚照亮真身一面时,对方突然转过一张恐怖的脸庞——一张圆形的血盆大口,分不清上下颚,血红色的肉壁长满尖利畸形的牙齿,从中伸出一条布满倒钩骨刺的尖舌头。

    他来不及细看,这畜生便立刻消失在火光中,听声音判断是跳到了尚在黑暗中的另一侧墙角。接着他往那边一个大侧步,火炬挥舞的同时,右手的钉锤也随时准备出击。当看见那熟悉的诡异面孔一闪而过时,他立刻挥舞钉锤给了那家伙致命一击。

    这家伙的确一击就能杀死,但那副不属于塔拉朵玛的憎恶面孔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那长长的布满尖刺的舌头在他脑海中回放。他走近一些,看见这丑陋生物的全身——似狗似人的佝偻身躯、瘦骨嶙峋的体型、惨白且毫无弹性还泛着血管的皮肤,还有那长着黑指甲的扭曲四肢,产生了发自内心的厌恶,随后便是一瞬间的恐慌。

    他接受了近二十年的训练,论实力比奈特还要强,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将这份恐慌压下,随后镇定地甩甩钉锤上的血液,走出了监牢。

    “如何?”萨里昂意味深长地看着罗根。

    “大人,您输了。那家伙的确……长得奇怪,但不足以吓人。只有最胆小的家伙才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