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的书房内,秦琬和裴熙分别坐在书桌的两侧,默然无语。

    裴熙来的路上,心中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当他看见秦琬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了。

    因为秦琬主意已定。

    不知为何,裴熙忽然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秦琬虽然推崇个人的智慧,但更看重群体的力量,但凡家国大事,她总要与重臣商讨一二,听听大家的看法,才会做出最终的决定。

    裴熙认识她这么多年,秦琬在攸关天下的大事上,只有两次一意孤行。

    一次是她想夺取权力,登基为帝;

    一次就是现在。

    “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裴熙才问。

    为什么忽然做下这样的决定?

    听见他这一问题,秦琬心中高悬的大石终于落下,她没有再犹豫,很平静地对裴熙说:“我忽然想明白了,控制,永远不是真正的强大。”

    她知道,裴熙能懂。

    裴熙当然明白被人打压,永远不得出头的感觉。但他明白,秦琬做事一向思虑深远,尤其是这件事。所以他非但没有点头,脸色反倒难看了起来:“你可知道,科举乃是本朝国策!”

    也是皇族用来对抗世家的最好策略。

    这一句话,他没有说。

    秦琬的神色渐渐轻松了下来,与裴熙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很高兴,非常高兴。

    裴熙果然还是像从前那样了解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所以,她带了几分轻松地说:“我听坊间有传言,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