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已经赶到了。
然,无回天之力。
方灵山,脉息停了,五轮消散。
太医跪在地上,禀道:“官家节哀,贵妃娘娘薨了……”
庭院深深的荒草,蒙尘的梁,冲破了的屋顶,被脚印弄脏了的积雪,隆冬的夜晚梅花香,北风的呼啸,摇摇摆摆的灯笼投下的光,与方灵山失去气息的面孔,一同奏成一支哀伤的曲子,萦绕在贤德宫。
“孩子,她念着孩子……”白若梨说着,只觉有一把利剑在心头凌割。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对着砚山的牌位说,会看好灵山。
短短一个时辰的工夫,灵山却死在了她的面前。
“阿九,阿九——”白若梨抬头,急切喊道。
“若梨,我在。”阿九答道。
“你听到了吗?灵山到死都不放心她的孩子。你发誓,我要你发誓,你会善待悯儿。你说,现在就说。灵山的魂魄一定还没走远,她听得见,她听得见,你说啊!”白若梨鲜少有这样的时刻,仓皇而激烈。
她清丽的面庞,比月色还惨白。
空洞洞的双眼,承载着方砚山的枯骨,承载着北境曾经惨烈的战况,承载着方府满门忠烈。
阿九道:“好,若梨,你别急,我发誓。”
在场的人,殷鹤、皇城司的人、侍卫、太医、内侍、宫人等,都不觉屏住气息,认真地听着。
阿九举起手,道:“神明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朕一定善待方贵妃之子刘悯,躬亲抚养,爱之重之。”
爱之重之。
这句话,如沉甸甸的石头,砸在每一个人心上。
白若梨紧紧地搂着方灵山渐渐冰冷的躯体,终于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