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希冷冷地盯着他们。“又是摩金老爷干的好事。毫无疑问。虽然我没听说过这种事。”

    “但这不是个悲惨的故事。卢格逃到了城郊,在高地下遭遇了自由人骑手的袭击,他侥幸藏在树洞里逃脱,并发现了一位胸前中刀的旅人,鲜血业已和凶器干涸在一起。旅人死不瞑目,没能在受伤前找到这处庇护所。卢格因此得到了他的遗产。”

    情节开始变得富有吸引力。“遗产?”

    “死者是个富翁,在城外有一片祖父留给他的种植园。他把装有印章和财产证明的皮箱随身携带,是要到莫尔图斯接收祖产去的。不过嘛,这些祖产如今也成了遗产。锁匠安葬了他,用精湛的手艺撬开保存印信的皮箱,收走了里面的全部家当。靠着这笔天赐之财,卢格在纹石城安了家。”

    尤利尔忍不住了:“天赐之财?”

    “噢,忘了说。卢格原本是盖亚信徒,后来为那姑娘改信了希瑟,也就是当时的邪神之一。”

    如今可没人敢管希瑟叫邪神了。尤利尔心想。圣瓦罗兰是神秘领域七支点之一,地位远在凡人和他们的王国之上。

    “好吧,不管怎么说,卢格需要这笔钱来考虑前程,而没人能让死人复生。”学徒说,“后来呢?他在纹石城怎样了?”

    “卢格冒用旅人的身份和印信,成了当地的富翁。在此期间,他又接连遇到险境。同行来到纹石城的旅伴也打着冒用身份的主意,于是卢格遭人陷害,差点沦落地牢,幸而依靠开锁挣脱了束缚,得到一位好心的寡居的贵族夫人的救助。他们一见钟情,卢格不仅借助贵妇的家族势力度过了危机,还成了她的新丈夫。”

    尤利尔不知说什么好。在梦境里时间很紧,他根本没盘问细节。如今从头听了一遍故事……这里头要素过多,他脸都僵了。“噢。”

    “接下来是一大段情感剧场。”德拉耸耸肩,“锁匠卢格还记得和那精灵少女的初恋,不敢接受贵妇的心意。他迟疑不决的心情——对全新爱情的渴望,过往回忆的不舍——全被作者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写。我敢说,传唱这段故事的吟游诗人多半是位细腻的女性。”

    “但他最后接受了她,是不是?”埃希也忍不住问。虽然我们都猜得到,她丈夫没在故事里扮演什么正派角色。

    尤利尔翻了个白眼。

    “没错。”德拉回答,“他们结了婚,度过了一段悠闲自在的快乐时光。但很快,瘟疫来了,贵妇和城里三分之一的平民一起病逝,而卢格身强体壮,熬过了死亡。如今这幸运的锁匠又成了贵妇遗产的继承者,但他不愿在纹石城孤独老死,他渴望回到故乡,与家人重逢。他甚至还想找到当年的精灵少女,和她再续前缘呢。”

    埃希的神情饱含怜悯:“他还想着她?”

    “是啊。卢格不知道少女的死讯,只以为心上人挣脱了锁链,如今生活在莫尔图斯附近的森林呢。”德拉叹了口气,“真是命运弄人。”

    尤利尔可不觉得。此人的生活作风实在是不敢恭维……故事的发展变得无聊起来,他只想赶紧走人。说到底,我关心的根本不是主角的情感生活。

    但德拉对他的感受一无所觉。“于是卢格回到了故乡。他已改头换面,没人能认得他就是当年的锁匠。但卢格也悲痛地发觉,他的家人朋友早已被领主处死,因为他当年得罪的人是领主老爷的亲戚。”

    “就是摩金·赫瑟?”

    “恐怕就是这家伙。”通灵者厌恶地说,“但故事里用了代称,没有指名道姓。毕竟,这是个老故事了,当年吟游诗人传唱它的时候,总不能指着领主的鼻子骂。”说到这儿,她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