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马车沿着一条荒草丛生的山间小道缓缓向前行去,只向下望时,见远远的岭下草地上,约有数间茅草屋,挨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一条酒帘迎风招展。

    诸葛渊眼前一亮,拉开车帘唤道:“李兄,山下似是有家客栈,今日在此处落脚如何?这干粮吃这么多天了,换换口味多好。”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走的是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一次吃除了干粮之外的食物,还是半个月前路过一家路边的小面摊。

    李火旺每每见到生人,总要疑心对方是坐忘道假扮,因此那鱼汤面虽是鲜香可口,坐下来总是提心吊胆。还是诸葛渊一再安慰李火旺,一来心蟠可以通过司命与凡人相连的线识别坐忘道,二来坐忘道找上门来正好是求之不得,两人才吃上一顿热乎的。

    “荒郊野岭的,开一家客栈,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家。”李火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抹了一把口水,两人当即决定加快行程,天黑前赶到山下的小客栈投宿。

    马车行到溪边,诸葛渊和李火旺下车来看,最前面是一棵大树,几人环抱不下,上面都是枯藤虬结,看看大树后边,望见一家客栈,门前柜台边坐着一个男子,露出一抹翠青袍角来。

    细细打量一番后,两人更觉古怪。这男子发髻上插着木簪,鬓边缀着不知名的素色花瓣,见诸葛渊和李火旺来到门前,便起身来迎接。下面在青色纱袍外系了一条白巾,脸上抹了胭脂铅粉,露出腰上碧色腰带,上面悬着质地极好的白玉环。

    当时这男子倚门相迎,长相阴柔,体若无骨,说道:“客官几位,打尖还是住店?本家有好酒、好菜,清茶也有,好大馒头!”

    李火旺汗毛竖起,倒退半步,见那人还准备向着身后摸索什么,“锵”的一声,利刃出鞘,就要往前架到对方脖子上。

    诸葛渊眼疾手快地按住李火旺拔剑的手,连忙道:“李兄且慢,此人不是坐忘道。”接着凑近耳语道:“这是大齐,宦官当道,把朝野弄得乌烟瘴气,甚至在京中搞出了专门迎合龙阳之好的鬻色户,此人可能就是逃出来的。对我们住店却没什么妨碍。”

    李火旺停下动作,不再说什么,两人进到里面,挑了一副柏木桌凳坐下了,解了佩剑放在桌子边。只见那男子笑吟吟问道:“客官都要些什么酒菜?”要了两盏清茶并荤素菜面点。

    诸葛渊和李火旺一边赏景一边闲谈,不多久那男子拿着托盘端着菜上来,放下两只青瓷小碗,两双细箸,几盘精致菜式,沏下两盏碧色茶水。诸葛渊将银子放到菜盘上,那男子便笑嘻嘻退开,回到柜台边。

    等到诸葛渊用银针试过没有变色,馒头大朵快颐结束,诸葛渊和李火旺同样也吃了起来。两人差不多同时用餐完毕,诸葛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只觉入口茶香绵长,回味甘甜清透,一时心旷神怡。

    正在此时,李火旺将口中的茶水呸的一声吐到旁边地上,回头朝倚着柜台的男子破口大骂道:“你在吃的东西里加了什么?这他妈感觉不对头!”

    就在李火旺冲过去,准备把剑抵住那男子的脖子时,桌子底下的馒头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双眼发红涎水滴落,形同发狂。

    那男子妩媚地笑了起来,诱惑道:“两位官人好生俊俏,骨骼饱满,神清气足,一见到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没有什么好招待两位的,只是加了些本地特产不凋花蜜,作为饭后助兴之用。”

    诸葛渊恍然大悟,原来是花精魅灵之流,只不过所加入的这劳什子花蜜,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这精怪在此处开了一家黑店,专门通过催发情欲的药物,勾引路过的旅客吸人精气。

    这男子还在曼声柔语的劝慰:“两位官人龙精虎猛,奴家却也是身经百战,不若一起来快活,也更添欢愉……”李火旺感到气血翻涌,一股火从丹田升起,直冲颅顶,当即一剑柄甩在这人的脑袋上,鲜血四溅,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停了下来。

    李火旺举起剑,在腹部切下去,掏出胃来划开一道大口子,把刚咽下去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生怕这迷药还有残留,又迅速把自己的胃伸进一旁的酒坛子里洗了洗。

    诸葛渊眼看这一切发生,李火旺大喘着气走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居然瞧不着这菜里被下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