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都皇城的北风夹杂着丝丝寒意,忽然将天地吹得银装素裹。雪花一片片飘个不停,顺着衣领直钻进去凉飕飕的。

    丁若羽在院内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受不住地缩了缩脖子,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躲进屋内。

    母亲坐在摇椅里,一晃一晃地织着冬衣。壁炉中炭火正旺,烧得火星四溅。

    丁若羽揉了揉冻僵的脸颊,蹲在壁炉旁脆生生问:“娘亲,爹爹总是爽约,您为何不肯同他和离?”

    摇椅停止了晃动,美妇人放下手中针线,幽幽叹了口气。

    丁若羽站起身来,神色严肃道:“娘亲,您说话!”

    美妇人也起身,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哽咽着道:“巧儿,你还小,不懂的。咱娘儿俩也能过,你爹爹他太忙了,顾不上咱们也情有可原的。”

    “嗤,鬼才信。”丁若羽缩在她怀内,冷笑了一声,眼神凌厉得半点不似个孩子。

    丁家嫡女世代皆能嫁入东邺皇族,深受皇恩,贵不可言。丁若羽的姑姑亦是大邺的皇后,其父则是世袭的东平侯,有一妻一妾。

    正妻徐氏是丁若羽的生母,南城巨贾之女,七年前续弦给了侯爷,除她之外,还抚养着侯爷先夫人所出的嫡长女。四年前大小姐若依在元宵灯会上走丢了,至今都未寻着,梁夫人大发雷霆,差点没让东平侯休了徐氏。

    恰巧当时贵妾陈姨娘临产,老夫人才作罢,之后将她娘儿俩赶去了侯爷封地的庄子上,没什么要紧事便不许她们再踏进丁家大门一步。

    丁若羽对父亲的感情很淡很淡,她只知道,每年秋末冬初,侯爷都会以休沐出游的名义,来庄里住上半个月,恩赐似的见见她们母女。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脸上才会有喜悦的表情。

    可这次,冬天都快过去一半了。丁若羽盼星星盼月亮,却天天都只等来失望。

    不知不觉,又过了晚膳的时辰。

    徐初雪心知侯爷是不会来了,早早熄了灯,哄女儿入眠。

    子夜,寒风拂过窗棂,破裂的窗纸啪啦啦作响。

    夜雨来袭,凄寒阴冷。雨势颇大,夹着冰雹,乒乒乓乓掩盖了细微的一声龙吟。

    丁若羽被吵醒的时候,她原本温婉美丽的母亲早已与人缠斗在一块。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母亲,披头散发、浑身染血,提着断剑招架着十数名来势汹汹的蒙面刺客。

    小若羽往床脚缩了缩,伸手摸到床沿下一名死去的刺客身边,将那把被血渍浸透的匕首颤巍巍高举起来,拼尽力递入另一名背对着她的刺客后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