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此刻心情皆五味陈杂。嫉妒、不甘、无奈,或兼而有之?

    没来得及作什么感慨,灰衣人自里间大步走出。他的目光冷然扫过所有人,带着一丝傲慢地开口:“从今日起,到回烈火城为止,我是你们的主管。”

    那种冷酷傲慢的感觉,如同许多年前雪夜中遇见的白衣少年,让丁若羽似曾相识。

    灰衣人似乎也瞥了她一眼,停顿片刻,自我介绍道:“我叫南宫忆,至于为何戴面具……”他突然冷笑了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伸手拿下了脸上的木质面具。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许久才缓过神来,而南宫忆,此时早已重新戴好了面具。

    “若想得到什么,则必须要先失去一些。”他冷冰冰道。

    丁若羽怔怔望着他,心都是一颤。他从死士营中,被破格直接提拔到大国师身侧,却失去了原本正常人的容貌,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怪般满布伤疤的丑恶模样……这样的代价,当真是他自愿付出?

    “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认为我运气太好?”

    少年们面面相觑,从各自脸上都解读出了震撼与惊痛。

    散会后,众人三三两两离去。丁若羽听到有人仍后怕地窃窃私语:“太、太恐怖了!这大国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南宫忆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身后,一个阴冷生硬的少年嗓音幽幽响起,仿佛含着化不开的仇恨:“是恶魔,是十恶不赦的怪物……”

    丁若羽回望,飞琼从她身畔轻轻擦过。

    大漠寒夜,月明星稀。庆功宴后,众人饮了酒皆入酣梦,只有丁若羽在席上辗转难眠。她一会儿想着夺军旗的事,一会儿又开始想南宫忆。终于,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决定在营外的场地上走一圈再回来。

    凄冷月色斜斜打在脸上,城头的风吹起细砂飘舞进夜幕中。城楼背光的角落,蜷缩着一名单薄瘦削的少年。

    丁若羽讶异道:“飞琼?你怎么会在这里?”

    阴影处少年抬起清瘦的面庞,双眸凄凉,笑容苦涩。

    一股异样的情感涌入心扉,她赶忙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清冷月光融化尽一切伪装。面前少年眼中满是无处遁形的悲伤与深埋的积怨。

    “我恨这里的一切,更恨我自己……”一股酒气袭来,他突然失控般扑入丁若羽怀中,双肩颤抖宛如无助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