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合同,向导的工资按周结算——大概根据此前的经验以月为周期太长了,每周一汇款,数目相当不菲,以致夏舒礼产生了撑不住也好歹捱过周末再坏掉的使命感。她要的报酬只有关于姐姐的保证,从没跟队长提过关于钱的事,但她的账户作为付款指定账户明白印在纸上,所以二次接触前他们果然是把她查了个底朝天,估计连她净化过的佣兵的明细都掌握了,对她的把柄也非常清楚。

    由于种种原因,高级哨兵脱离军队成为佣兵的情况不算罕见,比起他们,政府对向导的管控更为严格,通过对高级向导的垄断来牵制佣兵,使得他们在需要的时候为自身所用并限制他们的破坏性行为,是各国通行的手段之一。所以不仅向导有借助军队获取保障的需求,为拉拢更多高级哨兵,各国对高级向导的征募往往并不以自愿作为要件,被绑架也没什么奇怪的,还有拒绝合作的向导被卸掉四肢的传言。夏舒礼长期跟低等级佣兵合作不是没有其他渠道,而是高级哨兵雇佣兵跟政府的联系更频繁,净化渠道也往往受严格监控,她不想冒被发现自己是高级向导的风险。低级哨兵虽然像马蜂一样好斗,但对于保住少得可怜的向导资源,他们同仇敌忾。

    然而那天她已经净化了一个甲级哨兵。虽不清楚这支队伍跟政府机构关系如何,也不确定队长出现在那儿是否由于政府的命令,但无论如何,她被发现的可能性都大大上升了。别无选择的话,夏舒礼会跟政府的人做附条件入编的谈判,但同等条件下,她宁可选择佣兵——相信亲身投入过的无光房间和深渊中的井。

    固定工资和李远志说过的禁止非必要性行为外,合同把夏舒礼该负责的哨兵也挨个明确了,就是她听说过的那五名甲级哨兵原来阿舍的中文名其实写作白仁——仁字和他?。从协议措辞推测,这五人大概属于核心成员,整支队伍还包括其他等级较低的哨兵和行政后援人员,估计是类似公司结构的有一定规模的佣兵组织。不过乙方义务部分没明确规定严格的排他性,毕竟夏舒礼至少得继续给姐姐净化。

    话说不管在哪儿,高级哨兵优先果然都是定律。理想状态是哨兵与向导同级匹配,低级向导对高级哨兵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净化,但即便在军队,低级哨兵也经常无法及时得到净化,高级哨兵却可能由好几个相对低等级的向导轮流疏导。明面上这是由于向导数量较少,但一般情况下同级向导完全可以负责复数哨兵,失衡如此严重,说白了就是下层哨兵的损耗无关紧要。

    除去某些评级较低但由于种种原因地位重要的哨兵能享有高级向导的周到服务外,向导之于丙级以下的哨兵往往是难以享受到还随时可能强征他们去逆净化的资源,因而他们一旦有机会净化,对待向导往往特别恶劣,向导们则更加对低级哨兵避如蛇蝎——最终没有上升渠道的底层向导承受了全部的怨气宣泄,一旦被发现很少能活过三年。眼下夏舒礼多少也算是迈入特权阶层的向导了,就她离开医院后的所见所感,实在不可能指责其他向导为了更好的生活条件拼命聚集到高级哨兵周围。

    然后协议规定的还有食宿、出差费用负担、甚至乙方接受函授教育的情形……?够呛,太正规了吧。明明此前的向导都干不长,还非得签纸质协议,而且拟得如此细致公道,这种好人即便是甲级哨兵感觉也很容易死掉。

    夏舒礼摇摇头,又观察了一下队长的署名,元世幸,横平竖直,是那种很容易模仿代签的字体,像个一板一眼的中学生签的。她将合同放进床头柜抽屉,更新了口袋里的安全套,又塞了一盒套子以及纸巾进背包。姐姐还没回短信,想来也不会这么快苏醒,夏舒礼离开前最后给姐姐做了一次净化,这才分别几个小时,她已经有点儿想念姐姐了。

    【工作没有想象中难,说不定可以做下去。】夏舒礼写道,按下发送。

    她洗过澡就上了床,但翻来覆去睡得难受,最终认输爬起来扒掉被子,在睡地板和掀床垫之间选择后者,一鼓作气把床垫推到墙边靠着。躺在只铺一层被褥的硬床板上感觉果然好得多,夏舒礼使劲儿伸展了一下脊椎,山猪吃不来细糠,俗语诚不欺我。

    过了几分钟或几小时,她在迷糊间听见了扣门声,三下一组,一种平静又执拗的节奏。精神场反馈外边是队长,夏舒礼一时间迷惑不解,伸长胳膊一巴掌拍亮大部分灯,眯着眼去开门。

    “净化?”

    队长点头,于是夏舒礼踮脚揽过对方脑袋。这是完全程式化的动作,跟上次强制净化差不多,她一边舌吻一边将手伸向对方下体,元世幸迅速勃起了,配合她解开自己难搞的战术腰带和裤子,除此之外既没抵抗也没迎合——任由向导操作也可以说是最为配合的表现。他体温有些低,疲态明显,身体上也就是点儿擦伤,精神空间则肯定受了震荡。黑暗、空屋、碎片,是本人没错。

    趁眼下有余力,夏舒礼本想将净化进程再往前推些,毕竟以队长的精神状态,崩坏是每分每秒持续发生的,做得多就能支撑更久。但被推倒在床又套上安全套后,队长态度坚决地抓住夏舒礼的手腕,阻止了她掀裙子的动作。她可不想被劈死,就还是做到跟上回相仿的程度,骑跨在男人大腿上给他手活儿,然后挪开去捞床头柜上的纸巾。

    队长扔掉套子,接过纸巾盒前盯了她一两秒。“床垫怎么了?”

    “太软了。”

    “可以换。”

    “不用。”想到副队的工作效率,夏舒礼觉得还是解释一下的好,“睡硬床是习惯了,但工作量大的时候软床不容易伤到关节和背。”

    “你穿裙子也是为了方便工作?”清理完体液,队长又问。

    “嗯,脱裤子有点麻烦,佣兵经常撕坏。”夏舒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