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是律法换回以往的?”

    “嗯。”

    大臣们面面相觑,满脸皆是不敢相信。今日上朝,皇帝一开口就说要把律法换成以前的,两年前新帝登基,更换大批官员的同时也更改了律法,有一些看起来还非常不人道,但是这位新帝借着残忍的手段震慑群臣,力排众议,硬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政权。

    眼下政权未满三年,皇帝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细细想来,他们一致认为皇上又在憋着什么招故意试探他们。自古帝王多疑,帝王心,海底针,乱说话谁知道会不会被皇帝穿小鞋。

    苏娘见他们如此小心翼翼,只觉无奈又好笑,她半靠在龙椅上,带着白玉扳指的手在扶手上轻轻叩击,发出一连串有规律的脆响。直到群臣的心都被她敲的悬到嗓子眼,她才幽幽开口。

    “这几年国内天灾不断,西北旱灾,东南水灾,东北蝗灾,各地雪灾层出不穷,灾区官员借着天灾大肆敛财,或勾结奸商,或贪污赈济银粮,或放任灾民自生自灭,麻木不仁,可怜老百姓老幼难熬,朕心生不忍,不得已推行了与民休养之策,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冷笑看着李纯青为首的官员,“有一部分官员瞧不见千疮百孔的家国天下,整日只知道盯着俸禄一事,为官只谋其利,不谋其政,实属叫朕心寒呐。”

    “陛下,我们。”李纯青等一众官员顿时忐忑起来,皇帝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不必多言了。”苏娘制止了他们说话的动作,“朕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或许真的有难言之隐,朕也无心一一查明,今天下太平,朝局稳定,民生蒸蒸日上正是用人之时,念及你们辅佐朕治理国家兢兢业业,不问功劳也有苦劳,今日朕召集你们过来便是商讨修订新律法之事,以保长治久安。”

    “陛下圣明。”群臣们匍匐长叩,有人激动,有人则是长吁一口气。

    登基以来,荣和帝曾用非常强硬的手段更改律法。

    起初士族为官到后来寒门士族齐头并进,为了方便寒门赶考,会试地点不再限于京城,而是与乡试一般各个省城皆可考,考卷由皇帝派人护送,大大方便了寒门入仕。不顾士族的反对,后来又降了俸禄,为官者的俸禄降到了历史最低,堂堂殿前大元俸禄居然不如一摊贩,群臣激愤施压才迫使皇帝退了一步。

    若说一开始皇帝的举动还在为君者的范畴,到了后来完全就是个人私心的报复。迫于压力皇帝不再从利益上为难官员,开始从生活上为难。日日早朝,逼的臣子们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两年来休沐的日子十只手指都数的过来。后来又明令禁止使用红色,不再仅限于为难官员,平民也被波及,红白喜事到装扮建筑都不允许用红色。

    最后完全丧心病狂,开始禁止民间吃血,一时以血制品衍生出来的诸多产业名菜都沦为禁菜,对血制品行业简直是溃败性打击。起初还有做鹿血酒的家族不愿家业衰败抱着侥幸心理制酒,被有心人捅到了殿前,不仅被诛了九族,就连买酒的也被动了刑,如此冷酷不留情面的手段狠狠震慑了臣民,百姓吓的连家里宰杀牲畜都要去官府报备,把牲畜的血留下证明自己没有吃血。

    由此可见,这位踏着血路弑弟上位的皇帝是多么残暴,性情乖张,阴晴不定,兴荣三年王公大臣夹起尾巴谨言慎行,老百姓也闹的人心惶惶,虽然民生肉眼可见好了一些,但所展现出来的活力却还比不得太和帝在位的时候。

    眼下皇帝主动提出此事,群臣几乎热泪盈眶,这是良心发现吧?他们迅速商定把上朝频率改为一周一次,红色也改回来,毕竟在这群迂腐的士大夫眼里,无论上朝频率还是红色又或是血制品,抛开皇帝这层身份,皮囊下不过是一个妇人在无理取闹罢了。

    苏娘倒也没有怎么迟疑,稍微想一想便同意了。上朝频率改回来,颜色和血制品的禁令也作废,仿佛两年的地动山摇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最后,李纯青顶着群臣的压力,硬着头皮再次把俸禄之事提了出来。

    “陛下,那俸禄之事……”

    他的话刚刚响起,刘华便习惯性要出言反对,然而出人意料的……苏娘这回喝斥了刘华,登基以来她首次顺应了士族的需求,她点头缓缓道,“李爱卿说的不错,大蓝历史渊源,历年都是周边邻国中实力最强大的,既然如今天下安定,自然该顺应祖宗之法,各位的俸禄便按照原本的来,礼部准备日后邻国朝贡之事,礼不可废。”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