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算是夜里的天空呼出矮了云一头的白雾,东面的天攀上一线白。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天,就要大亮了。

    殷媛做假寐之姿,实则漏出一丝眼缝,四处打量,见到东面天空渐有泛白之意,暗中谋划道:

    “天亮时,就意味着距离收起山水斗兽图仅剩两日的时间,假若不能携尺冰逃身,便真要如是陪葬一般和这个宋家小妮子一并关在此地百年了,可这柄九幽寒潭铁锻造的剑到底是有什么妙门?竟能压制住我的修为……”

    稍稍斜眼观瞧,秋轩剑剑鞘皎洁如透白美玉,仿佛肉眼便能瞧见其中剑身。

    一道殷红色丝线贴在剑鞘内壁,时隐时现——显时,红光微烁,一股莫名吸力拽紧殷媛胳膊,她便觉得体内灵力顺着臂膀经脉往秋轩剑渡走几分;隐时,吸力撤去,但加持在她身上的压力仍足够把钉在地面,留在剑身一侧。

    “此物虽是天女谷私密神铁所制,早年间无意间听哪位仙子闲谈时聊起天女谷事宜时得闻了九幽寒潭铁的来历,据说传是天女谷总门中有一座冰山,冰山山顶更有一口幽泉深井,这九幽寒潭铁就是借由深井从冰山深处打捞上来的神铁,但天底下天材地宝无数,天阶法宝虽然稀少,我身为一届长老也不少得见,如今穿在身上的紫云薄纱便是一件天阶的护身法宝,假若我不用灵力催动,它也无非只比凡间纱布珍贵一些,所以这柄剑,应该还是有人在暗中驱使才是……“

    转过眼睛看向宋轩,”问题该还是出在这个小妮子身上,她作为宋家的大小姐,保不齐还藏了什么法门。“

    前夜折腾打闹了半宿,后半夜两位女子夜话诸葛云梧桐仙子一事,彻夜未眠叫她这位锻体境的仙子绝不能像殷媛这等修为的修士一般精神。身为紫烟束缚,睡眼朦胧欲合,但如今花尺冰虽被斩去一腕,殷媛为秋轩剑所困,自己孤身一人仍势单力薄,想不出脱身的办法。

    宋轩拖着困倦双眼瞄了下殷媛,见她为秋轩剑压制住了修为,白日神采奕奕万种风情的仙子成了这般地步,同为女子,心中却也生了一道怜悯之情。

    另一面,无数疑问萦绕在心间,一是觉得千年前诸葛云和梧桐的故事的结尾有些简短潦草,再其中那本天同一教教众所研习的白皮书若真有便宜修行的功效,自家宋家身为仙界第一豪门,焉何不能搞到一本私藏在族中自用修行呢?

    还有,对于秋轩剑一事,也和殷媛心照不宣地猜忌其身世来源:

    “虽说三万多块灵石在仙界是个不小的数目,所能购得的天阶法宝虽然不凡,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像秋轩剑这般能只靠剑身之力按压得不尘境长老不能翻身;

    又听殷媛长老之前所言,这柄秋轩剑是什么天女谷九幽寒潭铁,我作为宋家出身的弟子,竟也都不曾听说的这等稀奇物件,想起殷媛长老此前傲慢狂妄神情,说什么要那此剑去搞一番大事业,话虽讲得糊里糊涂,可只瞧她人态度,想来这九幽寒潭铁事关重大呀。”

    “马上天要由夜转昼,若是仍能保持现在相互牵制的状态,等过两日后山水斗兽图开放时限一到,把我和这二位一并关在此处,长老本人被困灵境之内,必然会引起总门起疑,届时掌门副掌门等必然追查,我和长风便能脱困了,只是……”

    宋轩心中推敲着无数方法,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上了趴在地上如死尸般的花尺冰身上。他被秋轩剑削去一腕,得亏修行之体,如注般血流了半夜,竟只一宿的时间已要愈合结疤。

    “这个无耻下流之徒是绝对的变数,千万莫要醒来,千万……”

    “飒,飒飒!”

    正在宋轩暗下祈求许愿之际,草丛里传出一阵窸窣声响,像是有蛇蹿草一般。

    宋轩和殷媛具是一惊,只不过二人神色一个恐慌而忧,一个喜出望外眸中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