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正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园中苍翠丰茂,锦花繁簇。

    一身穿华服锦裙的妇人端坐主座,细眉圆脸,身材丰腴,保养适宜,钗钿盈首。此时,她面前跪着个绿衣丫鬟,一头黑亮的秀发简单的梳了丫髻,侧面瞧看,那张年轻的脸蛋倒是颇有姿色。

    主座上的夫人面色不虞,一双柔嫩的玉手端着盏茶盅,虚吹了两下,自顾自的说道:“一个个顶着狐媚相,小小年纪就会用些下贱手段勾搭着爷儿。”表面上像是骂着丫鬟恬不知耻,勾搭少爷,暗地里指桑骂槐的说着妾室。

    管事妈妈听不出其中的暗喻,此时心中惶恐,毕竟是她手下的人,虽平日就瞧不惯这丫鬟,但怕此时让夫人觉得她办事不力,故狠声说道:“下贱蹄子,惹着夫人不快。老奴定回去好番说教。”

    一旁的妾室却是端静,不言不语,不恼不怒,眼睑低垂,手指摩挲着袖笼金线,静静地听着就像听不出话中的深意一般。

    “哼——”陆夫人斜睨了眼妾室那般平静,更是气愤不已。

    陆夫人正要寻人将这丫鬟打发出去卖了,以泄心中郁气,园中就传来由远至近的哀嚎声:“哎呦,啊——”从下了马车,陆延讯这嘴就一直没停过。

    “少爷,蠢货!你们轻点。”陆延讯身边的小厮赵奇骂着抬担架的下人,一个个没眼力价,没瞧见少爷疼得厉害。

    陆夫人远远瞧见下人抬着担架进院,急忙放下茶盅,收了收彩锦瑞鸟霞披,疾步走来一瞧陆延讯绑的如同粽子般的左脚裸,惊到,厉声问:“怎么了?这是?”

    “夫人,少爷崴脚了。”赵奇忙垂首回复道。

    “讯儿,你这是怎么。。。”陆夫人心疼的一手握着陆延讯的手臂,一边指挥着下人将人抬进屋,一旁的嬷嬷早就将内室的罗汉床收拾妥当,铺上锦被,陆延讯在赵奇的搀扶下,下了担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个不停。

    “怎么回事,早儿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上午,脚就成这样了,管家去请御医了没?”陆夫人着急的接过包着冰块的帕子,打算将陆延讯脚踝上包着布条打开,给脚裸冰敷一下,却被赵奇制止了,说路上路过春草堂寻郎中瞧了,给服了药草,冰敷了会子才回来。

    陆夫人瞅着陆延讯一脸隐忍委屈,眼中似有水润,将头瞥向里面,不再言语。一瞧这般光景,此事明显蹊跷,便对赵奇使了个眼色,将人支出来,细细盘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奇欲言又止,皱着眉头,低头轻声说道:“今日公子在。。。书院不小心踩了东宫殿小公主的纸鸢,八皇子。。。八皇子就逼得公子。”避重就轻又欲言又止的点出重点,颠倒黑白的功力相当了得,得陆公子赏识没点本事是不行的。

    “什么,八皇子!”陆夫人一瞧讯儿与赵奇这般难以开口,就知事情定有隐情,没想到竟是八皇子伤了他。

    “讯儿是他亲表兄,他怎么能为这点小事难为讯儿,简直太过分了。”

    陆延讯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对话,心中暗喜。刚刚在春草堂老郎中说情况并不严重,三五天便好。只是当时一阵剧痛,到了这药堂门口已缓了大半。但脚不痛,丢面子不行!遂命郎中给他一番包扎让这出戏演的更是逼真,与心腹赵奇通了气,他就不信出不了这口恶气!李乾成呀李乾成,从小就瞧着他不顺眼,他做什么他都不喜,仗着皇子的身份对他甩着脸子,他还瞧不上他呐!一旁的嬷嬷是不知陆延讯心中的这些龌龊,还细心地用热毛巾给她家少爷擦着手。赵奇再三与陆夫人回明了,已找大夫瞧过了。陆夫人还是不放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细细看过了,说养十日定无碍,才安了心。

    第二日恰逢十五,陆夫人每月这一天去宫中皇后娘娘那唠唠家常。这件事自然不会让陆夫人轻易翻过,定要一番细说的。

    “娘娘是知道的,我们讯儿多听话乖巧的孩子。”三两句便显示出对陆公子的溺爱和维护。陆夫人细白的面上尽显丰润,倒也不见肥胖臃肿,自有一番风情。

    陆皇后瞧着茶盅三五片茶叶竖立起来,闻着茶香,抿了口,细细品研清茶。满面闲适神情,听到这句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即使是自家亲侄子,她也难昧着良心说出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