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再不吃要凉啦,凉的吃了拉肚子哦。”黄夫人在饭桌对面催促。

    白皓修坐着不动,一双黑洞洞的眼钉在碗里的米饭上。

    村长不在家,黄夫人面对这孩子心里没底,叹了口气问:“这么多天就灌了点米粥,不饿吗?”又想,以前经常挨饿吧?挨饿挨打也是家常便饭,唉……

    白皓修完全陷入自我防御之中了,起来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黄夫人只好自言自语:“看来是还没饿得狠,饿狠了总会吃的,人是铁饭是钢。”

    白皓修还是没动,似乎在研究这饭到底有没有毒。

    黄夫人又问:“哎,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白皓修终于抬眼盯了她一回,幼小的眼睛里全是警惕和愤恨。黄夫人心尖儿一颤,终于没再说了。

    她两下吃完饭,把白皓修的那份留在桌上,去后厨洗碗。白皓修一直在桌子跟前坐着,黄夫人时不时路过瞄一眼,也不去管他。

    终于,小半个时辰过后,白皓修把她留下的饭吃干净了。

    黄夫人心下略宽,也颇感无奈,心想这野孩子如何教导,还得等村长回来之后拿主意。这么想着,过去收碗,然而走到堂屋,却没看到人……

    黄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左右找了找,跑到院儿里,只见那通往村外的小道上,一个瘦小的人影绝尘而去。

    白皓修这回长经验了,不走大路,挑小路跑,躲着所有会喘气的生物,借着夜色遮掩,终于出了村大门,撒足狂奔。

    但他认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只觉得官道上来往的人都会把他抓回去,于是下道之后钻入草甸,一头扎进了陌生的密林之中。

    黑夜里寂寂无人,月黑风高,白皓修脚底踉跄,突然踩滑了雨后的石头,骨碌碌地顺着一道缓坡滚了下去,摔得整个人七荤八素,好半天爬不起来。

    白皓修疲惫至极,捂着脑袋上新鲜撞出来的包,听到不远处有点动静。过了会儿,只觉得“动静”越来越近,他转头张望,见林子那一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带了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围着一座半人高的界碑说话。

    “就是这儿,把火折子点上。”那年长的孩子蹲下来,在界碑跟前刨土。

    那年幼的小孩也蹲下去,擦亮一根火折子,神神秘秘地问:“哥,张老三到底藏了多少钱啊?”

    白皓修猛地一震,他记得这个声音!就是那天骂他杂种的,顿时恨得牙根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