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童年受过重大打击有了心理阴影?”

    “没有。”

    “那就见鬼了,你名门嫡传,医术超绝,长得又漂亮,人人称颂钦慕。不管物质还是精神,日子不要太好过,怎么会活得这么了无生趣的模样?连你的条件都抑郁,天下人还不排着队去跳河?”

    薛牧始终表示对她无感,也是这个原因。天天一副林黛玉似的忧郁范儿,看到花落都能联想到自己挂了的那一天,人家林黛玉是真的有很多事情导致忧郁,你这么善感是干嘛呢?连你的条件都生无可恋,那人家普罗大众怎么活?还不就是活在温室里为赋新词强说愁,看着郭小四强行煽情都能仰望夜空泪流满面的,这种妹子他尿不到一壶,从来敬而远之。

    “天下人……”萧轻芜喃喃道:“本就是众生皆苦。”

    薛牧没好气道:“你是药王谷,不是无咎寺。再说了,既知众生皆苦,还不悬壶济世,躲屋子里哭有意义吗?”

    萧轻芜沉默良久,慢慢道:“普罗大众,百病缠身。天下武者,争斗伤人。轻芜自幼立志,济世悬壶,治病救人。可是随着医道越高,却越来越力不从心。我能救一人,救百人,救千人,却还有苍生亿万,如何解脱……我救了一个人的时候,天下又有多少人死于刀剑,又有多少人病榻缠绵。”

    薛牧默然。

    萧轻芜深深吸了口气:“越见得多了,就越是绝望,总觉得世间永无宁日,药王谷所行杯水车薪,一生所学到底有什么意义……于是我总觉惶然,越发退避,慢慢开始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我害怕见到患者,见到一个,就意味着还有千千万万个在我见不到的地方痛苦哀嚎。”

    卓青青忍不住道:“萧姑娘你这想法不对啊,既知如此,更要走出去,多救一个是一个对吧,把自己关屋里有什么用啊。”

    薛牧摆摆手:“她这是有了自我怀疑之心,渐渐演变成了心病。一旦心理成疾,道理就没意义了,否则人家医圣还能没你讲得多?”

    卓青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萧轻芜抿了抿嘴,垂下脑袋:“轻芜也知自己懦弱,可是……”

    薛牧也皱眉沉吟,没想到这妹子的出发点居然有些女版鲁迅的味道,可惜没有鲁迅先生的奋进与勇气,相反产生了畏难逃避的情绪,才导致这个结局。当然此世具体情况不同,教她学鲁迅也没用,套不上,也学不了。

    此世之人可不是麻木,相反是太好勇斗狠了,难道在本来就不重视文字的武道世界,你写文章传达和平之心?还不是被人当废纸擦屁股。薛牧自己都不敢这么玩,他搞出来的文首先还是以打斗为主才有人看的,要塞私货也得慢慢塞。何况萧轻芜都已经对医道本身产生了怀疑,写文章也不能取代医药治病,这是南辕北辙。

    但话说回来了,如果这妹子的病根在这里,倒是让他改观了不少,这不是文青矫情,恰恰相反,是有大慈悲之心,只是可惜钻进了死胡同。

    想到这里,他语气转柔,低叹道:“天下医者千万,你又何必一肩承担?若说此世百家之道,基数最盛的就是医药之道了,与你志同道合者何其多也。你不如把心思用在强化传道授技,让天下皆有可医,岂不强过在这自艾自叹?”

    萧轻芜垂首道:“师父也这么说,可我觉得好难,不可能实现的。就以药王谷来说,学医者数万,大多学无所成,师兄师姐们对借助医道来提升武道的心思远远强过真正学医的心思,就像……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