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张志达得意看着眼前一份告身文书,上面盖着关防大印,正是“三边节度使并都察院副都御史告身”字样,一边架子上还挂了一身绯红官袍,官帽上两根乌纱并中间的青玉分处惹眼,张志达脸上喜得眯在一起,就恨不得现下就穿上来试一试。

    一边刘正一笑眯眯的坐在一边,默默喝着茶,他倒是穿着青布白袍,普通江湖人的打份。

    看了半晌,张志达转过身,拱个手,作个揖,笑道:“胡盟主真正是信人,兄弟我便听胡盟主调派了,只是觉慧师兄那边?”刘正一低声道:“自然另有人去说,张大人不用在意。”张志达一听到“张大人”几个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醒悟到说的是自己,脸上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是高兴,刘正一接着道:“张大人和觉慧大师并行不悖,觉慧大师其实早就同意了。”张志达心中嘀咕一下道:“那老色鬼却是怎么会答应的,这让他回山之后怎么和方丈交待。”但却也下打算问了,反正自己也收到了好处,几辈子梦想着做官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也终于算上得偿所愿。

    便开口,学着官儿的做派,道:“本官,就不送了。”刘正一笑眯眯喝了口茶,站起来,做个揖,转身去了。

    转个身,便看到几个同门的少林俗家弟子从门口进来,张志达顾不上别的,急着就在大堂中脱衣服,不多时,露出了一身黑膀子肉,毛发倒立,上面可以搓下泥巴来,一边几个师弟都惊道:“师叔,这却是要做什么?”张志达吼叫道:“师叔你妈,老子现在当官了,要我叫我张大人,听到了没有”几个后辈少林俗家弟子面面相觑,只见到张志达将那官服穿到了身上后,活脱脱一只大狗熊样,张志达穿好官服,在堂中走了两步,回头向几个后辈弟子道:“本大人像不像个官儿?”几个后辈弟子生怕他发脾气,一齐道:“师叔自然像个官的。”张志达一声怒吼,叫道:“师你妈的头,本官是张大人,要叫张大人,你他妈听清楚了没有,要是没有,我用别针在你人舌头上扎牢实。”几个后辈弟子吓得一退,齐声道:“张大人。”张志达听闻此语,肥大的肉脸上露出了笑容,想学自己见过的官儿一样摸一摸胡子,却发现自己的胡了上还沾着早上吃的肉沫渣子,他担心将官服弄脏,便走到一边后辈弟子身前,将胡子上的肉渣子狠命在那个弟子胸前的衣布上擦了起来,那个弟子也不敢动,任张志达将胡子上有肉沫儿擦个干净。

    张志达穿了官服,心道:“还须看一看觉慧这老色鬼怎么说,少林派的事情,毕竟要和这色鬼和尚统一口风。”便道:“去看一看你们觉慧师叔怎么说,跟我来。”带上几个俗家弟子,便向院后觉慧住的地方去。

    这个地方是一个信佛的当地人供奉的,少林派跟着胡一达的大队人马,高层次的人都在这院中,其他的人都在别的地方扎营。

    到了后院一间禅堂,这禅堂大门紧关着,平常若是有人,觉慧等一干和尚都要推说参禅念佛,不见一些俗家信众。

    张志达对那门狠命拍了拍,里面传来沙弥的声音,叫道:“觉慧大师正是参禅打坐,不见俗客的。”张志达怒吼道:“我是张志达,快开门,你们做丑事还要瞒着我不成。”里面的沙弥急忙将门找开,张志达一进门,看到那个沙弥裤子也没穿,脸上还红得如同猴子屁股一般,张志达一脚踹过去,大骂道:“你狗日的敢拦我,信不信我把你肠子都扯出来。”那个沙弥急忙让到一边,张志达一边走一边对身后几个弟子道:“你们看,这货将来一定是给衡山派那群人妖备的货。”几个弟子放声调笑。

    进了门,便看到院中大柳树下,倒吊着几条白花花的身子,一僧宝相庄严,手持一木棍,闭着眼,口中喃喃念着不知什么?”

    张志达看到一边有几个寺中觉慧出家弟子,十多个都在一边,剃了光头,都跪在一边,张成达和觉慧几十年的老交情,自然知道觉慧的习惯,便不上前打挠,只站在一边听,他身后的俗家弟子也不敢上前,都盯着眼前诡异的场景。

    张志达仔细一听,便听到觉慧口中叫的,不是“南无阿弥陀佛”而是“南无大自在天魔”只听觉慧口中喃喃一会儿以后,突然脸皮流下泪水来,抄起木棍,朝一个被倒吊的妇人抡起棍子打了下去,口中哭泣道:“众生受苦,皆是心造,若欲离苦得乐,莫若香河渡象,勇破所执。”那个妇人嘴被严严的堵上了,叫不出来,不多时,白条条的身子上多了许多血印子。

    张志达向一边的光头问道:“这些妇人是谁送的。”一边一个光头笑道:“是巴山派的邱承风送的,他一次送了十多个,这次师父定然是答应巴山派了。”

    张志达看了看,都是觉慧喜欢的类型,肥大多汁,一时间也打不死。

    听见觉慧打完之后,扔下木棍,突然向地上一扑,向禅堂狠命扑将过去,口中发出呜呜乱叫,也不顾地上的泥沾了他的大红袈裟。

    张志达等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禅堂中,便看到十几个光头正抱着妇人,扭成团团状,看到觉慧扑进来了也不停止,反而更加起兴,觉慧扑进了禅堂,突然极为恭敬的扑倒在地,以五体投地,大叫道:“我于中阴时见此景象,于是心中伏业妄动,只觉此间美好,于是投入此中,遂于胎中受迷,南无大自在天魔。”

    看到这里,堂中的光头们知道要停下来,接下来觉慧就要宝相庄严了。

    果然,觉慧立将起来,向上首而去,一边的光头们都急忙闪了开,不让自己沾着觉慧和尚,同时将身下的妇人们拉到一边。

    觉慧和尚到了上首,七支坐法端坐了,对着张志达笑道:“师弟,你前世是一只大黑熊,一天被穿着官袍的官儿抓住,送到那官儿面前取乐,被关进铁笼子里,最后被折磨至死,所以你这一世拼了命要当官,盖为你前世之执而成,你前世死前心中所想,便是‘我要是那个中间穿官袍的就好了’。所以你今生老执着于当官。”张志达冷笑一下,道:“师兄禅定之力倒是加深了,不知道我前世还喜欢做什么?”觉慧和尚微微一笑,手作拈花状,道:“你前世还喜欢欺负小动物。”张志达不耐烦道:“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搞明白什么叫四禅八定,你别和讲这些了,我烦得很。”觉慧笑道:“禅定,便是无始造业之前的我们,无明妄动之前我们,真心诚意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