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刚走的那段时间里,谈凯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父亲穿一件沾着机油的薄夹克,捧着个豁了口的大瓷碗蹲在店门口,狼吞虎咽地吃着面。他叫父亲慢点吃,对方“嗯嗯唔唔”地点头,鬓角有什么东西在yAn光下一闪一闪的,走近了看才发现,那是中年人头上新生的几根白发。

    他心里堵得难受,刚想说点什么,父亲突然站起身,把碗往他手中一塞:“不吃了,我得赶紧走了,你妈在叫我呢。”

    说着便往外头走去。

    “你去哪儿啊?”他搁下碗,匆忙追着父亲跑了出去。曾经在他心中宛如一座山似的的男人,如今微佝着背,慢悠悠地走在他前头。

    可是那么奇怪,无论他跑得有多快,父亲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他放声大喊:“爸!爸!”

    风灌进嘴里,刮得喉咙生疼,但父亲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跑啊,跑啊,跑到太yAn落下去,街道空旷起来。父亲的身影早已不见,可他还在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跑,JiNg疲力竭,饥肠辘辘,不知要往哪里去,不知该在何处停下来。

    终于,终于不远处出现了一扇门,他用仅存的那点儿力气扑过去,门开了——

    梦境与现实交错,他扶着门框,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俞欢……”

    “谈凯?”

    眼前的nV人也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茫然又张皇。她看向门口的谈凯,手一松,水果刀“哐当”一下掉在了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