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腾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小道士,心中一凛,从前还是小瞧了他!

    “依你之言,国师岂非成了邪教头领,这样做岂不落人口实。到那时候,有损国体不说,只怕天子也要怪罪,朝堂上下非议震动,你我可就都下不了台了?”

    “司空言重了。朝廷既然已经封拜了国师,如何不能有国教。况且由国师执掌的教派,怎么还会是邪教?”

    “可是……”

    “事从权宜,自古官不与民争利,可是汉武帝穷兵黩武,他主政的时候不就盐铁归公么?”玉衡说道。

    “自古农桑为本,营商利末。盐铁归公,的确使民务本,不营于末……”刘腾陷入沉思。

    玉衡眼露鄙夷,说道:“比如灵虚观就是个例。灵虚观有千倾良田,周济四方百姓,虽眼前是善举,可若一旦生恶,势力已成,朝廷怕也难以左右。”

    “所以你要引斜从善,收了无为教,壮大灵虚观?”

    “是扬朝廷天威。我是国师,灵虚观就是国观,道教就是国教。自然了,我是司空的人,灵虚观的势力不就是司空的势力?”

    刘腾踱步,仔细思量。

    玉衡继续道:“司空细想想,以私信符节度蚕种过关。这事儿做的并不隐秘,保不齐哪天,朝堂上就有人跳出来向司空发难。司空在京中并无兵权,这手上的权利真的那么牢固?这些年依附司空的显贵门阀真的那么忠心?更何况您囚禁了胡太后,宗亲们瑟瑟发抖,面上是惧怕,可是仇恨,呵,怕是已经恨到骨子里了吧?”玉衡眼眸晶亮。

    他虽是正襟危坐,手持拂尘,一动未动,但是在刘腾的心里,却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从他坐在那里到这会儿,仿佛已经完成了舞象之年步入成熟的弱冠嘉礼。

    成年之冠,原来不在头上,只在心里。

    “司空凡事留有余地,又对幻秘之术青眼有加,灵虚观也不失为一条后路。”玉衡的眸光在宫灯烛影之下,简直熠熠生辉。

    刘腾阴郁的眼光终于也有了光亮,从内庭到朝堂,终于要染指异境了么?

    无论是玉玲珑的幻术还是李圆启的秘术,刘腾对灵异怪力始终深信不疑,但他并不像梁帝萧衍那般笃信佛教秘境的存在,也不完全相信神仙天庭的存在。

    即使陆不凡给了他施过幻术的波罗质多罗树种,他也只相信是人有千种,有人天生灵异,遂修成了秘幻异术,就如同寒梅岭的习武之人,天生骨骼清奇能练成绝世武功,是一个道理。

    可是各地的灵异讹传,种种的天象异患,或许,真的像李圆启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有很多异界,人所能看到的永远只是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