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平又到了徐冠五的跟前,看到这时候的徐冠五,正坐在一个军大衣上,乐滋滋地烤着一只鸡。那只鸡被架在两支木架子上,光溜溜的身体上被穿上了一支木棍,在一跳一跳的火焰上,木棍正在徐冠五的手心里攥着,烤鸡被一圈一圈地慢慢地烧烤着。

    从烤鸡的身上不断地滴下了一滴滴的鸡油,落到了下面的火里。火里落上了鸡油,响起了一阵阵的“嗞啦嗞啦”的响声,火焰跳了几跳,又更加旺盛地燃烧起来。

    徐冠五看到了冯保平又到了自己的跟前,不用说,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他反客为主地说道:“小冯呀,饿了吧,要不我撕一块鸡肉你吃?”

    冯保平看着半生不熟的鸡肉说:“我不愿意吃不熟的鸡肉,我愿意吃熟的。”

    “对啊,”徐冠五话里有话地说道,“谁又愿意吃不熟的烤鸡呀!这就需要火候。什么是火候,各有各的看法,有的喜欢外酥里嫩,有的喜欢稍微过了点儿的。甭管怎么说,还得好吃,还得吃到了肚子里不拉肚子为好。如果吃了不熟的烤鸡,拉了肚子,起不来炕了,那怨谁啊,还不是怨自己啊!”

    冯保平总觉得徐冠五的这些话里,含着一种暗示。

    冯保平对徐冠五说:“师傅呀,我们参加了八路军,就是打鬼子了,就是要服从八路军的命令了。我们如果到新的根据地里去,那根据地里一定是前途光明的。”

    “根据地在哪里?”

    “就是茌南和冠县呀!”

    “是不是这个烤鸡还没有烤熟啊,”徐冠五一边慢慢地摇着他的木棍,一边又谈起了他的烤鸡经,“烤鸡怎么叫熟,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你刚才也说了,不愿意吃不熟的烤鸡,谁又愿意吃不熟的烤鸡呢?至于什么叫熟,这就是人的眼力了。小冯呀,不是我说你,你还嫩了点呀?”

    徐冠五的话里大有玄机。冯保平也是个文化人,对徐冠五的话不是听不出来,他这是对队伍拉到茌南和冠县去有意见。可见,他也是对茌南和冠县的情况有所了解的,最起码是,那里的条件比较艰苦,他不愿意去受这个洋罪。

    还没等冯保平再给徐冠五做工作,徐冠五反而对冯保平教育起来了,说:“小冯呀,你是我的徒弟,我对你可是寄以厚望啊!当初,吴运周要枪毙你和王春山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你俩救出来。你真以为是为xxx办事吗!那是看着你俩是个学生,可塑性强,以后前途无量,挽救你俩的。

    只要是你俩跟了我,保证高官任做,骏马任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古人还讲究以心比心,滴水之恩讲究涌泉以报呢!什么这个党啊,那个派呀,那只是临时依附的一棵树,一片山,我们小小老百姓,不要关心那么大的一些政治。有些话我说到了这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悟性了……”

    姜还是老的辣,腕是老的大。徐冠五闯荡江湖多年了,自有他的一套思想和理论。冯保平才出学校门多少天啊,自然难以和徐冠五相比了。

    冯保平一听,这个徐冠五还是过去的那个徐冠五呀,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真心的投奔共产党,八路军。自己本来还想对他做工作来,他倒教训起自己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听得二区的秘密党员在召唤:“大家都到窑厂下边去集合,韩行司令有话要对大家说。”

    这时候的烤鸡已经烤熟了,徐冠五不急不躁地拿起了这只鸡,一边啃着,一边带着队伍,不慌不忙地到窑厂下集合,听韩行的讲话。

    徐冠五到了窑厂下面的时候,窑厂下的起义伪军除了监视罗兆荣的那支队伍外,已经全部到齐了,将近有2000人,正在按着各区的位置,站立了黑呼呼的一大片。

    四周围是明亮的篝火,一堆一堆的,照着这些身穿草绿军装的人的脸都是十分的亮堂。起义的伪军都知道,这是决定自己一生命运的时候到了,所以一个个什么形态的人都有。

    有的人是果断,有的人是犹豫,有的人想逃跑,有的人在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