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若是放在北方,这个月里还会经常遇到倒春寒,人们身上的棉衣也没有脱下,晚上甚至还可能会结冰,但是在越州这种亚热带地区,却是一年中最为舒适的时候,温度不高也不低,晚上只盖一条薄毯就可以了,甚至连烦人的蚊蝇也少了许多。

    但是在如此舒适的季节里,营指挥使王旦却感到心情十分沉重,这天夕阳西下,他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城墙上走下来,身后是他手下的两千多兄弟,在夕阳的照射下,使得这些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只不过这些人也和他一样,一个个都累得直打晃,手上脸上乃至全身都是泥土,看起来像是刚从泥堆里钻出来一样,手中的工具全都被当成了拐杖,一步一摇的向营区走去。

    “将军,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个月内就想要把坍塌大半的升龙府城墙修建起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正在这时,只见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将领紧走几步,来到王旦的面前大声道,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也满是焦急之色。

    “将军,周大胡子说的不错,咱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城墙修建起来,而且咱们白天这么拼命的干活,晚上根本恢复不过来,万一那些交趾余孽趁着咱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杀过来,那咱们可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只见又一个年轻的将领走来道,这个将领虽然满脸泥土,但从依稀可辨的五官上可以看出来,这个年轻的将领应该长得很俊秀。

    这个俊秀的将领话音刚落,另外又有三个将领围上来对王旦表达自己的不满,这五个人正是王旦手下的五个都头,其中有四个与他一样是从军校毕业的,唯独周大胡子不是,但他也是通知战场上拼杀才升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过虽然出身不同。但他们五个全都受不了上头这个让他们修补城墙的命令了。

    “好了!”王旦这时忽然一瞪眼大声道,然后扫视了一下眼前的这几个心腹手下,这才缓缓的开口道,“我何尝不知道上头的这个命令有些强人所难。不过你们忘了军校里是怎么教的?咱们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头既然下了这个命令,自然有着必须做到的道理,所以什么话也不要说了。让伙夫做点好吃的,然后大家吃完早点休息,争取明天多赶一点工!”

    “是啊,咱们是军人又不是劳役,这些活本来就不该咱们来干!”这时那个周大胡子还是有些不满的小声道,他不是军校毕业的将领,在纪律方面自然比不上其它人。

    “就你话多!”王旦听到这里狠狠的瞪了周大胡子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其它几个一脸无奈的都头,当下再次开口道,“不过命令虽然要服从。但也要根据实际,一会魏王殿下会召集我们这些营指挥使议事,到时我会提一些意见的,另外我估计其它的几个营也快受不了了,到时咱们一起联合起来,应该会让魏王殿下改变想法。”

    听到王旦最后的话,周大胡子这些都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们本来是越州的驻军,却忽然被魏王赵颢接管,然后就被命令集结起来赶到已经残破不堪的升龙府。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来到升龙府后,赵颢竟然让他们修补城墙,说是要与交趾余孽在这里决一死战。而且给的工期还特别短,根本不可能按时完全任务,这也让所有将领都十分的不满,只是碍于赵颢的身份,下面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说话之时他们终于回到了营地,因为升龙府太地残破。这里也只剩下三千多居民,根本无法容纳他们这一万多人的军队,所以王旦他们也只能在升龙府的废墟里扎营。不过刚到营区,王旦身后的不少将士就立刻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段时间为了完成上面的命令,他们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拼命干活,已经有不少将士因太过劳累而病倒了,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等不到交趾余孽来攻打,他们就得先累死一半。

    “别躺在地上装尸体,都起来活动一下再慢慢坐下,然后喝点热水,这样明天才不会起不来!”王旦强打着精神高声对手下人吩咐道,太过劳累时也不能立刻倒下休息,否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这是他在军校中学到的知识。

    听到王旦的话,周大胡子等几个都头也都强撑着站起来,然后连踢带骂的让人起来活动一下,王旦看到这里也放下心来,扭头去了伙头军那里,本来是想吩咐他们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兄弟们,不过伙头军根本不用他吩咐,人家已经做好了两荤一素的三道菜,另外还有蒸好的大米饭,这已经是军中能够提供的最好伙食了。

    当下王旦把手下的将士叫起来排队吃饭,闻到饭菜的香味,这些累得半死的将士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活力,一个个把手脸洗干净了,打好自己的饭大口吃了起来,等到吃完饭时,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将士们把饭碗一扔,钻到营帐里很快就呼噜声响成一片。

    别人可以休息,但是王旦却不能,吃过晚饭后,他加衣服也来不及换,立刻赶到了升龙府原来王宫的位置,相比其它地方,这片原交趾国的王宫还保存的不错,之前被当成是升龙府的城主府,不过赵颢来了之后,原来的城主就只能搬出去了,这里成为赵颢临时的住处。

    这次赵颢来升龙府一共带了一万三千人,其中三千人是他从京城带来的禁卫,由一个营指挥使负责统领,剩下的一万人则是从越州当地调集而来,分别由四个营指挥使负责,王旦正是其中之一。

    当王旦来到赵颢的住处时,现其它四个营指挥使也都来了,赵颢却还没来,只是除了那个京城来的高指挥使外,其它三个指挥使也都和他一样满身泥土神情疲惫,事实上除了京城来的三千禁卫负责日常的警戒外,剩下的一万本地军队全都投入到修补城墙的劳作之中。

    “蛋子,你们那边完成多少进度了?”王旦刚一进来,就见那个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的独眼龙就对他高声叫道,这个独眼龙姓曹,是王旦在军校时的同窗,而且巧的是在进入军队时两人也分在一起,几次都是同生共死,彼此间的感情也最为深厚,蛋子则是他在军校时的外号。

    “别提了,都已经过去十天了,我那边拼死拼活却还只完成一成,你们怎么样?”只见王旦一屁股坐到曹指挥使的旁边道,然后端起茶碗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成,那你们可真够拼命的,我那边估计也就只完成半成多点,现在只剩下二十天,就算是累死我们也完不成啊!”这时只见坐在曹指挥对面的将领哀叹一声道,这个将领个头不高,但却极为精悍,他手下是四支队伍中唯一的火器部队,玩起弩炮、火炮、手雷之类的火器十分在行,但是让他们拿起铁镐干活却比不上其它的军队了。

    “哑巴,你那边怎么样?”这时曹指挥使向坐在王旦对面的高瘦将领问道,这个将领姓巴,偏偏又不喜欢说话,所以就得了个哑巴的浑号,而且他也是军校毕业的将领,只是比王旦他们低一届,但彼此也在军校中见过面。